對普通人來說, 造一棟吊腳木樓,工序還是頗為繁瑣的。
人工花費數天的時間挖開泥層,而後開始用大木樁將下麵一點點夯實, 下石條糯米汁打好石基,立柱子,嵌牆體,隔門窗,最後就是上房梁。
即便是叫來十幾個壯勞力,要蓋出一棟堅實且精致的木屋, 至少也需要一個多月。然而小小的阿念,親眼見證了什麼叫做修士的力量。
說了要蓋房, 一天選定了建房的土地, 一天砍了樹, 然後就是一天搭房子。
那真就是搭,一塊塊木板木條像是紙條一樣, 被無形的大手控製著飛在上空,隨心所欲地組裝在一起。
楚淩霄蹲在畫了圖紙的石板前,手指彈動,認真嚴謹地一點點堆砌著木屋。
畢竟之前他也沒親自建過房, 隻能憑借構想一點點嘗試。
好在山坳裡也沒有彆的人家, 可以隨楚淩霄發揮。
綁著圍裙準備晚飯的宋婉靠在草棚邊, 看著全神貫注看圖建房的男人, 再看見一看就看了一整天, 到現在都還傻愣愣的兒子,忍不住露出滿足的笑來。
到太陽下山的時候, 一座二層的小木屋就建成了。
楚淩霄進去看了看,身後跟著條小尾巴。
“這就建好了?”
阿念親眼看著一點點出來的, 可還是不敢相信。
村裡也有建房的,他曾遠遠地偷看過,就造兩間粗糙的石房子都還要半個來月。
而眼前這個卻是兩層樓還帶欄杆樓梯,特彆好看的木屋。
踩在木地板上,阿念都有點不敢用力,總覺得一跳就要把整個房子都給踩散了。
轉了一圈,楚淩霄下了樓,接過小妻子遞過來的濕巾子擦了擦臉跟手,“沒建房的經驗,隻能暫時將就著住,明天我再去山裡砍些樹做點家具放進去,爭取明天下午就搬進去。”
夫君是一家之主,宋婉自是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阿念跟著跑出來,聽得腳下一個踉蹌,張嘴想說做家具的木頭不是要脫水嗎?
不過及時想到便宜爹那些手段,阿念聰明地閉了嘴。
第二天早上,楚淩霄換上短衫,帶上阿念,告彆小妻子,拎上斧頭就進了山。
沒了娘在身邊,阿念放開了許多,撇嘴嘀咕:“你不是用仙術砍樹嘛,還帶斧頭作甚?”
走在前麵的楚淩霄抽空回頭瞥他一眼,冷冷淡淡:“哦,給你拿的。”
說完就把斧頭柄懟到了阿念麵前。
阿念氣鼓鼓地瞪他,不接。
楚淩霄撒了手,斧頭就這麼懸在半空,不遠不近地懟在阿念麵前。
阿念想繞開,斧頭也緊跟著。
阿念覺得自己不能認輸,憋著一股氣任由那斧頭就在自己麵前左搖右晃找存在感。
然而走了不多久,聽見前麵隱約傳來人聲,阿念心頭一跳,去看楚淩霄。
便宜爹什麼表示都沒有,像是一點都不怕被人看見這古怪畫麵。
阿念:“……”真是不服不行了。
阿念頹然歎口氣,到底伸手把斧頭給拿了抱在懷裡。
好氣噢!
說話聲越來越近,對方應該也是要上山砍柴的,阿念有些緊張,不自覺地快走了兩步,緊緊跟在了楚淩霄身後。
不多時,穿過一片茂密灌木叢,就看見了兩個穿著褂子扛著長扁擔的黑臉漢子。
那兩人結伴同行,有說有笑,沒想到能忽然撞上人,看見楚淩霄時登時一愣。
等看見跟在楚淩霄後麵的阿念,兩人對視一眼,猜到了這個長得忒白的陌生男人應該就是阿念他爹。
這讓他們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畢竟宋婉的作為,實在不夠體麵,連帶著阿念爹這個拐騙女子無媒苟合的男子,也顯得品行不端。
可要讓他們表露出嫌棄不屑吧,偏偏麵前這男人長得端是矜貴有氣度,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這讓他們不自覺生出自卑怯懦的心態。
好在沒等他們糾結出個結果,楚淩霄就朝二人拱手問了禮,臉上依舊沒露出什麼笑,可就是給人一種被看進了眼裡的鄭重感。
普通漁夫,哪裡會如此鄭重其事地作揖,兩人連忙依樣畫葫蘆,頗為滑稽地抱拳回了禮。
等楚淩霄帶著阿念率先往山上走,兩人看了眼彼此,都在對方眼裡看見鬆了口氣的心思。
方臉漢子忽然咧嘴笑出了聲,坦率說:“三弟,阿念他爹看起來真像個讀書人。”
馬臉漢子讚同地點點頭:“就是不知道當年他是怎麼做出那樣事的。”
“興許其中有些咱們不知道的隱情,單看本人,還是不錯的。”
兩兄弟說了幾句,也跟著上了山。
今天他們倆跟爹和二弟/哥輪換,爹跟老二出海打魚,他們兩兄弟就要把柴火打足,太陽下山前還藥將家裡那兩分地打理好,可沒太多時間站在這裡嘮嗑。
阿念邊走,邊忍不住伸脖子去看便宜爹的臉,一個不注意踩空,差點滾下斜坡。
好在楚淩霄及時將人給拎住了,放回地上,楚淩霄讓他好好走路,“有什麼就問,男子漢大丈夫,吞吞吐吐的,作何女兒態。”
被說成小女娃,阿念漲紅了臉,可又確實是他心不在焉差點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