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想念,到底隻是一時的,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而他想要的人生裡,隻有一個人的存在是不能被改變的。
“你在想誰?”
回過神來,楚淩霄眼前就懟了一張臉。
見小妻子一副抓女乾的懷疑臉,楚淩霄伸手將人攬入懷中,外頭蹭進她柔軟馨香的脖頸處,呢喃細語:“我在想,我們之前的生生世世是如何過的,那時候我們肯定也有孩子,不知道他們過得怎麼樣。”
秋容瞪眼,一點也沒破壞“耳鬢廝磨美好溫馨”氣氛的自覺,用肩膀把楚淩霄的臉撞開,退後一點,雙手捧著他腦袋轉來轉去地看他的臉。
楚淩霄也不反抗,任由她折騰自己,等她看得差不多了,楚淩霄輕聲問:“娘子是在看什麼?”
秋容一把掀開他腦袋,嘁了一聲,轉身一屁股重新坐回床榻裡,嘟嘟囔囔:“是你本人沒錯啊,也沒被鬼附身,怎麼忽然說這麼…這麼那什麼的話。”
具體怎麼形容,秋容想破腦袋也沒想到合適的。
如果係統在這裡,大概就能幫忙補充個“多愁善感肉麻兮兮”。
被娘子嫌棄了,楚淩霄無奈揉頭,順手捋順了被她揉亂的頭發,老老實實拉開薄被鑽進去,“娘子,熄燈了?”
“嗯。”
放在床頭矮櫃上的燭火被風一吹,搖曳著瞬間就熄滅了。
昏暗中,楚淩霄展開臂膀,柔軟的嬌軀就滾了進來。
時光大抵是格外偏愛孩子,六歲的平安轉眼間就長成了翩翩少年郎。
楚淩霄沒給他安排什麼前途,平安自己選擇了科考,十二過童生,十五成為小秀才,今年還即將前往郡城參加秋闈。
自平安懂事後,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宜外露,楚淩霄就給他安排了霍青的兒子霍安做書童。
霍安比平安小兩歲,卻是個可靠的性子,大概是從小就被父母灌輸保護小少爺的思想,霍安對平安很是忠誠。
看他的名字就知道霍青一開始就懷著怎樣的想法。
原本霍青是要給兒子取名霍保安的,意為保護小少爺,可楚淩霄聽後卻覺得這名字莫名有些不妥之處,於是最後就去“保”存“安”。
鹽城北門渡口處,楚淩霄抬手攬住小妻子,兩人目送船隻遠去。
“也不知平安會不會想咱們。”秋容撚著手絹擦了擦眼淚,難得一見脆弱嬌氣地倚靠在楚淩霄懷裡。
楚淩霄拍了拍她肩膀:“想自然會想,不過孩子總歸是長大了。”
且不說平安本身就有非同尋常的能力,身邊還跟了條修功德仁善的蛇妖,楚淩霄倒不擔心孩子的安全問題。
送孩子遠行,秋容頗有感觸,難得心思細膩了一回,回眸看見溫聲安撫自己的相公,剛準備說點感性的話,卻被對方的山羊胡拂到了眼簾。
秋容:“......你這胡子真難看,為什麼非要留?”
忽然被小妻子懟,楚淩霄愣了一下,才跟上對方跳躍的思路。
留胡子這事,剛開始分明是小妻子嫌他一把年紀了還仗著臉好看,在外麵招蜂引蝶。
鹽城臨近關口,民風開放,哪怕楚淩霄潔身自好,可也抵不住有女子非要跟著攆來家裡求到秋容麵前,隻求能入了楚淩霄後院。
此後楚淩霄就刻意蓄了胡子。
等到後來,發現這樣老成的裝扮於生活,於生意上都更方便,楚淩霄漸漸也就習慣了。
可現在小妻子突然翻臉不認胡子,楚淩霄還能做甚,自然是默默無語。
果然,楚淩霄不說話,秋容自己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轉而又去擔心兒子去了。
“平安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離開咱們,我這心裡總是空得慌。”
“對了,書院那邊,你是不是捐助了幾個學子?平安走了,咱們也沒事做,不如抽空去看看他們。”
“......聽說商會會長家出了怪事,捂得嚴嚴實實的,相公,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張媒婆前幾日又來家裡說了門親事,當時也沒多想,我就給推了,你說我是不是該好好考慮考慮兒媳婦的事了。好姑娘可經不住挑,我們該提前給平安相看著了......”
話題跨度大,轉得也快,楚淩霄卻聽得悠然自得,因為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回答,隻聽著就好。
秋容吧啦吧啦說個沒停歇,頭上的步搖也隨著她轉頭的動作頻頻晃動,上馬車時都不用看腳下,隻需要伸手,就一定有一隻溫熱的大手掌引導她走上正確的安全之處。
低調的青帷馬車隨著一聲鞭響,吱嘎轉動車軸,有噠噠的馬蹄聲漸行漸遠。
遠去的船上,已長成如玉少年的楚念站在甲板上,望著鹽城的方向久久不曾動彈。
老實巴交的霍安擔心少爺被河風吹了染上風寒,陪著站了一會兒就表示回房間拿披風去。
沒過多久,身後有折扇唰一聲打開的聲音,而後一個噙著笑意的清朗聲傳來:“這位仁兄,可是在遙望故鄉?”
心情沉甸甸的楚念一聽這聲音,眼睛一亮,迫不及待轉身看過去,隻見一白麵郎君長身玉立,著一身月牙長袍,一手負後一手搖折扇,好不風流倜儻。
“小白!你的事這麼快就做完了?”
小白彎眸一笑,“惦記著你要走,我哪裡還呆得住,所以早早的就辦完事趕來了。”
楚念悄悄紅了耳根,心裡美滋滋的想,小白這是什麼意思,是舍不得他嗎?
有喜歡的人作陪,初次遠行的少年很快就丟開了離愁彆緒,邀請朋友回房好生敘舊。
說是敘舊,前後不過也才半個月不見,可時光於他們這般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真可謂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河水蕩漾,開出一圈圈永不停歇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