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越人品確實不錯, 至少沒有覺得蔣燕好說話就得寸進尺。
估算著楚淩霄他們午飯吃得差不多了,湯越才背著生病的隊友,帶著一個大包小包的男人從林子裡鑽出來。
男人看著身材壯實, 皮膚黝黑麵相老師,互相一介紹,才知道男人叫江潮,是個支教的語文政治老師。
蔣燕忍不住多看了對方兩眼,楚淩霄背後嘀咕了一聲人不可貌相。
嘀咕完,他又主動去幫對方拎東西, 彈幕紛紛笑稱嘴硬心軟。
至於生病的女人,情況已經很不好了, 連自我介紹都無法做到, 隻湯越簡單說了一下她的名字叫李紅梅, 是個擁有十幾萬粉絲的田園美食家。
所謂的田園美食家,也是最近網紅興起後才出現的說法, 其實就是在田園荒野中用最樸素的材料做出美食。
十幾萬粉絲對普通人來說算是多了,可對於想要走網紅這條路子的人來說卻太少。
一聽湯越介紹完,大家就都知道李紅梅來參加這場比賽的目的了。
不過對此也沒人表現出什麼,畢竟每個來參加的選手, 哪怕是那幾個應邀而來的明星藝人, 誰能說自己毫無所求?
楚淩霄在乎的是, 對方的手藝怎麼樣。
雖說自己也能動手做飯, 可身為享受階層, 楚淩霄還是更喜歡有廚子來專門負責膳食這一塊兒。
“她發熱多久了?有沒有反複的狀況?”
簡單認識了一下,蔣燕就主動走過去查看李紅梅的情況。
湯越側身, 讓她方便動作,一邊認真回答:“從昨晚半夜就開始發熱了, 一摸就燙手。半夜我們給她燒了熱水喝......淩晨五點左右降下去過,早上的時候又升上去了,比之前還更燙......”
手上沒有器具也沒有藥物,蔣燕也不能打包票,所以再三確定對方堅持不肯退賽,並保證後續出現問題自己全權負責,蔣燕這才回去跟丈夫說了幾句話,然後五個人一起順著小溪往下走。
路上的時候,蔣燕采了些認識的草藥,楚淩霄在旁邊指點了幾樣藥草,等走出樹林的時候,對李紅梅的治療也有了初步方案。
雖然不是很懂草藥,可湯越還是聽明白了。
知道隊友有得治,她還是挺高興的,沉重的心情略緩,“你們都懂中醫嗎?”
楚淩霄從頭到尾都有意繞開湯越跟李紅梅,忒大一漢子,愣是努力把自己藏在蔣燕身側,像隻大狼狗躲在小兔子身後,依賴跟求保護的意味簡直不要太明顯。
所以此時,湯越心裡納罕楚淩霄到底是遭受了怎樣的隊友傷害,麵上也沒勉強,都是在跟蔣燕交流。
蔣燕笑著搖頭,一邊整理手上剛采摘的藥草一邊說:“隻是略知道一些常見知識,我是學的護理專業,還不如我老公懂得多。雖然他是準備來參賽的時候才臨時準備的,可他腦子比我好使多了,看過的書都能記個七七八八。”
可惜了當年沒有走高考的路子,而是當了運動員。
不過對於一向很有主見的原主來說,並沒有什麼可後悔的。
因為有個急需治療的病患,一行人也就沒像之前楚淩霄他們倆決定的那樣全程順著小溪往下走,而是走到一段路的時候就直奔洞穴所在方向。
這樣一來,也算是確定了取淡水的最短路線。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出了森林,日頭就明晃晃地打在頭頂,楚淩霄早就給小妻子編了個細細密密的花環,此時往她頭頂一帶,遮陰擋太陽都齊呼了。
江潮是個比較沉默寡言的性子,不過等到熟悉以後,楚淩霄才知道人家不是沉默寡言,而是對陌生人這樣,熟了以後這簡直就是個話嘮,太符合他語文政治老師的職業了。
此時還很沉默的江潮看了看蔣燕頭頂的花環帽子,麵露恍然,然後就把手上的東西暫時放一放,自己站在原地折騰了一會兒,很快就編出兩個擋頭的“葉環”,給湯越跟李紅梅一人一個直接往腦袋上扣。
發現自己頭頂一涼,背得已經背得氣喘籲籲的湯越翻著眼珠子往上看了看,回頭跟江潮道了聲謝。
至於李紅梅,已經昏昏沉沉地又睡過去了。
江潮憨憨地一笑,沒跟湯越說客氣話,發現楚淩霄扭頭看過來,連忙問:“楚教練,你要不要一個?”
楚淩霄看了看湯越跟李紅梅頭頂的一片綠,板著臉搖頭:“我不要。”
說完就回頭把小妻子的手緊緊牽著,跟她強調:“我不喜歡頭上戴綠。”
蔣燕遲鈍地緩了口氣,終於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伸手摸了摸自己頭頂紅粉藍紫的各色鮮花,蔣燕才領悟為什麼他之前就提前用花給她編出花環來了。
江潮後知後覺的領悟了楚淩霄話裡的嫌棄,再抬頭去看埋頭認真走路的湯越跟昏睡不醒的李紅梅頭頂那兩片純粹的綠,頓生莫名的尷尬。
接下來從沙灘走到洞穴的這段路,太陽再曬得頭頂發疼,江潮都沒想過要給自己編個“草帽”戴。
兩邊彙合後,就有兩個直播球前後圍繞著直播,而原本分開的兩個直播間也彙聚成一個。
觀眾量一彙聚,兩邊的觀眾就彼此碰上了。
這樣一來,因為彼此消息不通,又偏愛的是不同的選手,加上之前剛見麵的時候楚淩霄的表現惹來湯越的粉絲極其不滿,這會兒一融合,直播間裡難免就有些矛盾冒了出來。
“我們家越越太好了叭,嚶嚶嚶為了隊友,寧願放棄手上唯一的工具”
“嗬嗬,這個人什麼意思,身為男人,之前想要趁火打劫也就算了,看見湯越背得都要走不動了,竟然也不說幫忙。男人不都該多照顧女人嘛,是不是看我們越越一點都不軟所以知道占不了便宜?”
“哇靠哪裡來的狗,背了的話老楚絕對又要被說是趁機占女人便宜了!”
“嗬nm啊,就你特麼能嗬嗬出氣兒?我們楚小慫生是燕姐的老公,死了也是燕姐的死老公,你算哪根蔥?”
“終於遇到個能治病的了,希望能把梅姐治好,等她好了就又可以給我們做美食了”
“可拉倒吧,李紅梅都病得這麼嚴重了,湯越還拖下去不幫忙放求救信號,要是出了什麼事,看她怎麼贖罪!”
“這兩口子也是搞笑,就看點書就以為自己能治百病了?簡直就是拿人命來開玩笑,最惡心夫妻檔沒跑了[嘔吐.jpg]”
“惡心你老妹,我們燕姐跟慫慫那是心善,還特麼包治百病?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沒看見燕姐多次向病患本人詢問意向嗎?”
“這個楚教練有點酷啊,硬漢酷臉,性格也好像有點拽,全程不理我家小湯,連病號都不關心一句”
“這特麼什麼主兒帶來的什麼垃圾觀眾,汙染了我們楚小慫跟燕姐的狗糧生產線,強烈期盼老楚把這三個人給甩開點,我們就過自己的小日子,撒撒狗糧裝裝酷漢不是挺好的嗎?”
直播間裡兩家觀眾直接吵起來了,彈幕嗖嗖飆升,直播畫麵都要看不清了。
有的人不滿這些人搞壞了自己看直播的氛圍,有的人關彈幕眼不見為淨,有的人硬剛,罵架雙方都去懟,於是三方懟得火氣衝衝,等稍晚直播停歇了,這些人一腔火氣忍不下去,紛紛轉戰各大網壇論貼甚至社交app。
楚淩霄所在直播間名聲大振,吸引來更多關注,在線觀看量超越梅娜這樣充滿爭議的明星,直奔第二位。
此時,楚淩霄他們才剛回到洞穴。雖說答應了要幫忙給李紅梅治病,可不代表就要把自己住的地方讓出來。
湯越跟江潮也沒這樣的想法,所以在靠近洞穴不遠處的灌木叢下,兩人就停下腳步。
江潮動作麻利地把卷起來背在背上的草墊子鋪在地上,然後湯越把李紅梅平躺著放在草甸上。
這裡能遮蔭,草地也算柔軟,沒有什麼荊棘貝殼紮人,隻是有些碎石。
看他們也沒帶什麼吃喝的東西,楚淩霄跟蔣燕說了幾句話,然後自己站住腳,招呼江潮:“你們沒吃沒喝的,要不要我帶你去那邊摘椰子?待會兒退潮的時候也能撿到些吃的。”
有吃的有喝的,那他們現在需要抓緊時間解決的就是晚上睡覺的地方。
湯越領了他們這份情,衝他笑著道謝。
楚淩霄見狀,沒忍住,走開了好幾步,還用警惕的眼神打量她,活似她要乾什麼壞事一般。
湯越:“......”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找機會問一問蔣燕,這位小哥究竟遭受了怎樣的傷害。
江潮跟湯越商量了兩句,然後就帶上湯越遞過來的折疊鏟,小跑兩步跟上了楚淩霄。
走了一路,兩人也算是稍微熟悉了一點,再加上敏感的發現現在對方對自己放緩了態度,江潮酒忍不住開口多說了幾句話,“楚教練,你今年多大了?”
沒有小妻子在旁,不用防備男人,楚淩霄確實對江潮態度好了一些,雖然也談不上熱情,可至少沒之前那麼避之唯恐不及了。
“今年剛過二十七,怎麼?”
“噢,那你跟我一年的,哈哈,你叫我老江就成了,我呢也喊你一聲老楚,感覺更親切點。”
嗯?親切?
楚淩霄防備的小眼神又回來了,扭頭打量他:“要這麼親切乾啥?”
而且對方看起來難道不是三十好幾的奔四中年男人嗎?
竟然是跟他同齡?
同齡啊,那豈不是隻比小妻子大一歲,這絕對是需要最高級彆防備的對象!
江潮一噎,好半晌才想出來自己要這麼親切到底想乾啥:“就,那什麼,感謝你這次願意幫我們,以後有什麼需要,招呼一聲我肯定沒二話。”
覺得地方應該沒什麼不該有的想法,楚淩霄收回飛著小刀的視線,噢了一聲,“不用,你能做的事我也能做,你不能做的事我還是能做,沒機會。”
沒機會報答他了,所以不用這麼親切。
江潮沒get到他的真意,還覺得他挺自信的,比著大拇指真心實意地說一句:“兄弟牛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