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適應身旁有人的裴寒舟隻睡了一個小時,酒尚未完全醒,蹙著眉看向衣櫃。
這女人昨天拿冰激淩給他蓋章、霸占他的浴缸,今天臨走時還順走他一件白襯衫,真是了不起。
來不及多想,兩分鐘後有一場視頻會議,男人揭開電腦,邊翻著文件邊聽對麵的長篇大論,明明是信息量很大的彙報,平素他壓根不會走神,此刻卻無端地,纏綿又斷斷續續地想起昨晚的片段,和她的聲音。
眾人看他還是維持一貫的冷漠表情正襟危坐,不由得感慨boss果然是沒有感情的賺錢機器,直到最後一位發言完畢,輪到boss指點迷津,屏幕裡的男人卻仍若有所思地緊盯文件某處。
想必是哪裡錯得離譜惹boss不快,眾人提心吊膽地等著斥責,大氣都不敢喘。
不知過了多久,回憶裡林洛桑的關門聲仿佛句點,裴寒舟跟著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已經晾了那邊許久。
他啟唇,眾人屏息,心臟幾乎要跳停。
男人蓋上文件:“今天就到這裡,下次再繼續。”
緊張得快吐了的各位:……??
說完後裴寒舟關上電腦,回憶卻並未拉閘,關不住似的往外傾瀉。
——真是瘋了。
他打開窗,海風頃刻灌滿屋內,仿佛能將嘈雜心緒一同吹離。
二人各懷心事,林洛桑也沒好到哪去。
趕往表演場地的車上,她表情冷靜,但已經在對話框裡輸入了至少十萬個感歎號。
圈內摯友盛千夜則成為了她這次的傾訴對象。
聽完了前因後果,盛千夜寬慰她:【往好的方麵想想。】
林洛桑:【?】
盛千夜直接給她打了個視頻電話:“你彆一臉惆悵得跟要英勇就義似的,我問你啊,你們倆誰身價高?”
“他。”
“昨晚累的是你還是他?”
林洛桑愣了幾秒:“……他?”
“當然是他了,這就跟自古1比0難找是一個道理!”盛千夜又拋出第三個問題,“你爽不爽?”
林洛桑:“……”
“你是在給我做筆錄嗎?”
“好,體驗感受暫且不論,就說能和裴寒舟一夜情這種好事,掛在拍賣網站上標價一百萬都有富婆買,你信不信?所以相當於你賺了一百萬,賺錢有什麼不開心的呢?”盛千夜娓娓道來,“要向前看,不要糾結已經發生的事情,寶貝,想開點。”
她哽咽半晌,竟找不到話反駁:“你真會講,不如我幫你報名奇葩說吧。”
“那我可能還是更適合吐槽大會。”盛千夜停了停,這才發現她聲音不對,“你嗓子怎麼啞成這樣?”
她沒好氣:“你叫你也啞。”
盛千夜繃了三秒,旋即在那邊笑得天絕地滅。
林洛桑把電話撂了。
雖然盛千夜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但其實有點沒錯,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過分糾結沒什麼好處,她也沒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不如及時止損把這事兒翻篇,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好好生活。
她閉上眼深呼吸幾次,決定遺忘這件事,投身進節目彩排中。
今天她所在的小糊團就要解散,雖然被它拖累了很久,但她和成員鄭妍感情不錯,多少也有點舍不得。
她們的解散根本沒什麼告彆演唱會,就是在某個小衛視的盛典裡進行謝幕表演,連發布會也不配開,成團時轟轟烈烈,糊得無聲無息,解散更是萬分隨意。
遙想當年節目為她們起名“飛煙”,希望她們能如煙火般一飛衝天,有沒有上天她不知道,隻知道最後確實是flop得灰飛煙滅了。
鏡子裡兩張年輕的臉,幾乎一模一樣的齊劉海長直發,公司給她們的清純定位太過普通,根本沒有塑造出成員和組合的獨特性。市麵上一百個女藝人九十九個清純人設,混出頭簡直看命。
但現在意難平已無用,散都要散了。
排練完後,鄭妍慨歎道:“哎,其實這三年是我拖累了你,你唱跳那麼好,卻因為我跟不上才一直沒有量身定製的舞台,才華和優勢都沒施展開。”
“團隊本來就要協作配合,你彆胡說八道了啊,”林洛桑彈了彈鄭妍腦袋,“不過,你後麵打算怎麼發展?”
“不知道,感覺我什麼都不會,你呢,還要繼續唱歌吧?”
第一次看她表演時鄭妍就覺得,林洛桑簡直生來屬於舞台,一顰一笑都散發著無法抵抗的光芒和自信。
林洛桑想了會:“應該還會繼續吧。”
她寫過很多喜歡的歌,還沒來得及給大家聽到。
換上演出服的林洛桑和隊友並沒有什麼不同,她心虛地拉了拉短裙。
也不知道裴寒舟這男人到底是不是思慮周全,但確實是聰明地把草莓全種在了不會被看到的地方——除了不慎在她脖子後頭留了個,其餘服務可稱完美。
隻是裙擺和衣擺之下痕跡斑駁,她剛換衣服時對著鏡子都嚇了一跳。
她又用遮瑕液蓋了蓋頸後,頭發散下來,這才正式進了場。
要表演的團歌沒什麼好說的,歌詞簡單曲調一般,舞也不夠燃,幸好二人靠臉和配合救回來不少,但台下觀眾仍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最終稀稀拉拉地鼓了幾下掌。
升降台逐步下降,帶著她這幾年的平庸,一同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到這裡,組合就算正式解散了。
經紀人開始忙著給她們改微博認證,仿佛被團束縛已久,多在身上貼一會“飛煙成員”的標簽都嫌晦氣。
團體表演並非單人solo那樣簡單,團員們需要適應彼此的風格,不能過於突出,一切為組合服務。她和鄭妍都是個性分明的人,這樣的運營方式會遮蓋掉身上的閃光點,更何況公司沒有好好經營,才導致了這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