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修延頓了頓,一時語塞,重新看向她,眼神沉冷了幾分。
蘇溪看到眼前這張熟悉的麵容,記憶裡鮮少見到他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外界很多人對杜修延作為一個車手的評價往往是,銳利、冷酷,且好勝,輕易讓對手感到害怕。
但是當他走下賽道,卻又好像卸下所有抵禦外敵的盔甲,給她展現誠摯柔軟的一麵。
蘇溪曾覺得不管外界如何形容他,他在自己眼中總是帶著清淺溫柔的笑,帶著寵溺神情來注視她。
他的愛意張揚,而又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高興。
笑容可以點亮他冷峻的麵容,讓他看起來沒有在媒體上那樣生人勿近。
像是想通了一樣,蘇溪對剛才的問題的答案的沒有半分興趣,她正色道:
“無論如何,我想確定一件事……你在那天聚會之前認識我嗎?你一直都擅長雨天開彎道大的賽道嗎?”
杜修延蹙起了眉梢,似乎沒有找出什麼邏輯聯係。
“這兩個問題有什麼關係嗎?”
“沒什麼關係,我隻是想確認一下。”
蘇溪的語氣不知不覺間語氣變得強烈,她甚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激動地像著病床上前幾步。
纖細的手指有些顫抖,為了不讓人察覺自己的顫抖,她下意識將雙手交握在一起。
“我之前不認識你,至於彎道雨天的駕駛,一直都是我的短板,所以平時練習得多,我依舊感到不擅長。”
杜修延將信將疑地看著她的眼睛,像是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聲音很低沉地將這兩個問題清晰地回答了一遍。
蘇溪終是鬆開了自己交握的雙手,泄氣般收回目光,眼神再看向杜修延的時候,卻已然是空濛和茫然。
她總想從這張冷漠的臉上看出點破綻,來佐證自己的猜想,但是她從杜修延棕色的眸子中,隻看到了疑惑。
杜修延沒有撒謊,自己在他眼中就是實實在在的陌生人。
不過蘇溪倒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重生後的這個世界,並非一切都一成不變,至少在她察覺到的範圍內,可能命運是有細微的變化的。
比如她和阮嘉澤的提前偶遇,阮嘉澤對她莫名其妙的喜歡,杜修延對她的漠視和疏遠,杜修延駕駛技術的突然提高……
大家的命運之輪已經悄然偏離了軌跡。
蘇溪直起身,重新平複了自己情緒,自嘲地笑了笑,她略低抱歉地頷首:
“不好意思,之前我有些唐突了。”
但是當她再次抬眸的瞬間,她臉上有了細微而複雜的變化,剛才的歉意被一種透不過氣的悲傷所籠罩。
杜修延親眼目睹,一個人的神色,竟然可以如此瞬息萬變。
讓人看不懂半點。
蘇溪歎了口氣,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漾起不帶感情的笑意,說道:
“重新再跟你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蘇溪,現在在斯圖加特大學讀車輛工程,夢想是成為奔馳的車身設計師……”
這是上一世蘇溪第一次見杜修延的時候的自我介紹,當年她性格外向,可以輕易對陌生人說出自己的夢想。
如今,她隻是想公式化地複原上一世相識的場景,隻不過她眼裡早已空茫一片,不複當年懵懂無知的光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