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看著他溫和的臉,不禁想起了之前大家都在猜測的事,便壓低聲音偷偷地問道:“皇祖父,您當年是不是對安豐親王妃……咳咳,有那麼點意思?”
太上皇拿眼睛白了他一眼,“什麼叫有那麼點意思?誰跟你說的?”
宇文皓訕訕地笑著道:“常公公啊,他說您當初遇到安豐親王妃的時候,她還是國公府的三小姐,也就是說,您甚至比伯祖父還更早認識她呢。”
太上皇沒好氣地道:“那都是誤會。”
“就是說,您沒有喜歡過她?”宇文皓好奇地問道,若沒有,為何常公公和喜嬤嬤都說過?
“那會兒,”太上皇眯起眼睛回想當年的事,“遇到你伯祖母的時候,她自稱是國公府的三小姐蘇洛淺,後來才知道,她不過是要掩飾身份,且她之後壓根記不得這事,說什麼喜歡呢?你伯祖母對孤有救命之恩,也有養育之恩,孤一輩子都感激她。”
“可您為什麼這麼怕她啊?且之後你們幾乎也不見麵了。”
“她嚴厲,對孤特彆的嚴厲。”太上皇自己說著,也笑了起來,“但是嘛,愛之深,責之切,她對孤的一番愛顧之情,孤一輩子都會記在心頭上,至於後來為何沒見,並非是外界猜測的皇權的事,是他們在天下大定之後,就離開了京城,甚至是離開了北唐,孤當時很生氣,求他們留下,但是我們幾人求了好幾天,他們說走就走,太可恨了。”
說到最後,太上皇的語氣還是有些埋怨,又添了兩句,“這麼多苦難都經曆下來了,怎能說走就走呢?”
宇文皓噢了一聲,這份怨恨,著實也是小孩子氣,竟能延續這麼多年啊?怪不得他看那會兒安豐親王妃回來,太上皇彆扭得跟個孩子似的,大概是在長嫂心裡,他永遠都是那個沒長大的孩子。
末了,太上皇看著跳躍燈火,喃喃地道:“孤這一輩子,原來最開心就是那個時候了,雖然那時候總覺得日子不好,想快一些長大,快一些能獨當一麵,可那時候所有在乎的人,一直都在身邊,天大的險難,都陪你一同度過。”
宇文皓的閱曆,還不足以領會太上皇這番話,但是,他在軍中待過,有一群出生入死的將士,他如今回想起來才覺得情意可貴。
太上皇後來睡過去了,宇文皓卻久久不能入睡,明日一早就要開戰,對北唐軍來說,除了死守,彆無退路,而此戰之凶險,是便有援兵也不能來救,靠他們苦苦支撐。
死守住這一關,起碼能為北唐換來十年甚至二十年的邊關和平。
他有太多要守護的人和事了。
看著太上皇睡過去的容顏,他眼底柔和了幾分,能和皇祖父同陣殺敵,大概也會成為他這輩子很美好的回憶。
翌日天亮,宇文皓陣前安排了一番,讓陸源和順王帶三萬人先突襲北漠,突襲之後,馬上撤離歸大部隊,不可戀戰,突襲是要先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們先慌亂起來,主力部隊在突擊之後,馬上橫掃過去。
因之前幾番都是試探地打,北漠人被弄了好幾次的狼來了,以為這一次宇文皓也是躲著打,殊不知一大早就被突襲了,且突襲的武器還是那種會炸的火藥,驚得北漠人一時陣腳大亂。
軍號吹響,響徹震天,隨著一騎飛奔而出,喊了一聲北唐必勝之後,二十餘萬大軍悉數出動,直奔北漠陣地。
刀光劍影的戰場,金戈鐵馬,喧聲震天,戰場之慘烈,幾乎把天邊都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