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過去,鏡中有著全然陌生的模樣,發隻留到過下巴,齊齊的發梢,露出白皙後頸。
溫言多看了自己幾遍,看順眼後才去找傅明庭,等她見到人,映入眼簾的,是頭發剪得比她還短的人。
傅明庭的長發,剪得隻到耳,兩人目目相對,然後都捧腹笑了起來,相互摸頭發感受這新奇。
刺刺的發梢,觸在手指尖。
傅宅的下人們,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兩個,頭發怎麼都沒了。
溫言和傅明庭,配著短發穿戴得體後,兩人招搖過市去了,現在正是人多眼睛多的時候,瞧見了,口口傳。
傅明庭穿了內窄外寬的袖子,裡紅外白,腰間束皮腰,垂掛下玉腰佩和短劍。
身型高長麵容玉秀的他,因為短發,變得尤為英颯。
街上的男人女人,都目不轉睛朝著他看。
短發,在男人的身上變化特彆大。
而溫言,身穿翻領窄袖高腰裙,耳上戴著長長紅絲的耳墜,女性的柔美去了些,多了爽利俏皮。
他們兩人身上穿戴不菲,富貴人帶來的新潮,很快就被當成了談資。
溫言和傅明庭走著去了戲院,酒樓,所到之處,都被目光包圍。
緊接著,大都最繁華的一條街上,一家理發修胡鋪子開張了,店麵外頭貼出了兩張大肖像,男女的短發模樣。
價格不低,有富貴閒人來試試了。
一個頭戴金鑲玉冠,手提鳥籠的紈絝少爺進去,等到出來後,全新麵貌,腦後頭紮了一撮短發,彆樣的突顯出他的風流不羈。
路上姑娘們朝他看的次數特彆多。
紈絝少爺很滿意,轉天一大幫子的狐朋狗友都來了。
除夕夜當天,溫言頂著短發去看望蕭羽蓁,見到她愣住的目光,溫言笑了出來,擼了一把頭發,
“怎麼樣,還不錯吧。”
溫言從未見蕭羽蓁如此笑過,她展開雙臂,把溫言抱住,還拍她後背,笑聲從胸腔之中發出。
“豈止是不錯,好看極了,給我也剪了,洗頭真的很煩。”
“我手藝不行,你等等,我回去叫人來。”
“快點啊。”
溫言帶寒酥進來,蕭羽蓁要求剪到耳。
當沈棠過來,看到兩個短發腦袋湊在一起時,懷疑自己走錯地了。
發隻留到耳根的蕭羽蓁,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美,她高挑清瘦的身型,看起來特彆年輕。
沈棠眼睛轉不動的看著她。
溫言被沈棠打發走了,臨走前,蕭羽蓁朝她又笑了,陽光下,那雙琥珀色眼睛,有光。
年夜飯,蘇沉沒能趕回來,溫言帶著傅明庭一起在溫家吃,兩人的新模樣,惹來一陣騷動。
溫伯候現在心態已經很好了,見他們兩個剪短發,並沒有多說什麼。
已經許久沒有在這天裡一起吃團圓飯,溫言讓傅明庭彆客氣,然後在蘇夫人的嘮叨裡,左耳進右耳出的夾筷子吃,全是她喜愛的菜食。
傅明庭在溫家,是受到全府的熱情招待,方方麵麵感受到對他的歡迎,他在這裡,還算自在。
溫言在自家,度過了一個極好的除夕,而在宮中,氣氛可謂到了冰點。
今年的年夜飯桌上,沒有恭親王府的人,溫言不來早就知,但是沈棠也沒來,女帝派人去問,得知他一整日都在宗人府。
女帝沉著臉,不發一言,其餘人,也都沉默不語,令人窒息的靜,每個人都斂著氣息。
再美味的佳肴,在這種氛圍下,都索然無味。
沒過多久,女帝摔下筷子,下令結束,然後壓抑著怒火離開了。
每個人都在奇怪她的發怒,沈棠不來而已,何至於此。
外頭的夜幕裡,已經有煙花開始燃放。
溫言和傅明庭在逛花燈街,她在賣麵具的攤子前不走了,溫言嫌錢袋子重,時常忘記拿。
傅明庭被她拽著袖子付錢,買下一張花裡胡哨的兔子麵具。
這張麵具有些浮誇,兩隻兔耳高聳,帶上這麵具的溫言,在人潮湧動的街上,兔耳朵顯眼,遠遠就能看見。
一座高樓中的窗邊,有個黑衣男子,望著空中砰然炸裂的朵朵煙花,樓下有熱鬨的舞龍隊伍出現,他的視線往下看去。
溫言被人踩了一腳,她把麵具往頭頂後退,去看靴子上的腳印,等她抬頭,
“哎呀,戳到我眼睛了!”
溫言轉頭,又一聲叫,
“啊!我的鼻子!”
長兔耳碰到了周邊人,傅明庭給人道歉,溫言把麵具重新戴好,這時舞龍隊伍過來,街上人都給讓路。
溫言被擠到,傅明庭單手抱住她腰往一旁站。
等不擠了,溫言扶著傅明庭的肩,墊腳起來張望看。
因為她的高聳長兔耳,從高處俯視下來的目光,很容易看到她,又因為她和身邊人都是短發,在人群中醒目。
站在高樓上的人,見是他們,眼神狠厲起來。
屋內有人進來,
“首領,買家到了。”
容貌被毀的薑伯漁,收回對傅明庭的注視,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嗯,走。”
死裡逃生的薑伯漁,那張令人驚豔的臉上,有兩道交錯的深骨疤痕,全拜傅明庭所賜。
街上舞龍的隊伍離開,傅明庭拉著溫言的手腕,一起到人少的地方,
“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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