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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沒有去上朝,是因為接到了蘇沉的密函,就藩的王爺東陽王,人不在藩地。
當初,先帝並沒有立她為皇太女,而是想立東陽王沈遇為太子,是她,把他的腿給廢了,才得到機會。
沒想到,坐輪椅的瘸子,竟然不在自己的就藩地。
女帝把自己關在禦書房,誰也不準進。
春雪已經消融,被雪掩埋的草,已經悄悄蓄勢要抬頭。
工部,每個人都在專注自己的事,閒聊的情況,大大減少,溫言回到自己的辦公間,昨夜的驚魂失眠,讓她一直都不在狀態。
想到陳聿修,她的心臟總是不堪負荷的狂跳又或是發麻靜止。
在春日的暖陽下,溫言背上披了條毯子,趴在桌上睡著,事先吩咐下屬們,說她不在。
安靜的上午,她睡沉的香甜,唇角有濕跡。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站在懸崖邊,認識的所有人都在靜等她自己跳下去,就在她掉落之際,一條長長的尾巴卷住了她。
陳聿修的臉,長在他的好朋友身上,還長了手拉她上去。
下一刻場景變換,溫言抱著一顆很大的白蛋,告訴陳聿修這是他小孩,緊接著,一個小孩破蛋而出,溫言驚恐發現他半人半獸。
溫言被小孩拉手走進水中,說是裡頭有水晶宮。
荒誕詭異的夢境,直到溫言醒來,還在回想。
這日的當差結束,她還未出宮門,就被召去見女帝。
溫言在禦書房內待了許久,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黑漆,傅明庭還未用晚膳,在等她。
溫言若是有事,定會派人來告知,沒有告知,就是會回來,以前溫言是沒這個自覺的,全是傅明庭一手教出規矩來。
饑腸轆轆的溫言,吃了許多,她沒有問傅明庭昨夜哪裡去了,這是他的個人生活,她注意分寸不過問。
傅宅講究四季的食膳,沒有好奢的山珍海物,絕大多數吃的都是當季時令菜,講究個適宜,有時會給溫言解饞,做些貴食。
春天,馬蘭頭正茂盛,一茬又一茬割不完。
炒料馬蘭頭,春筍,香乾混在一起,春卷皮包裹起來,用一根蔥紮成個袋,上頭撒了一小撮金色蜜桂。
春意盎然的一道菜,看著眼睛舒服。
溫言特彆喜歡另一道菜,馬蘭頭炒肉年糕,野趣春鮮,滋味極好。
沒有複雜的道道精貴工序,隻最大程度的發揮出食材的味,溫言跟著傅明庭吃食養身。
學識涵養融在日常之中,看起來溫溫淡淡,其實是因為舒服,不是享受的舒服,而是貼合的自然。
傅宅的飲食,不適合用精益求精這個詞,而是粗中有細。
溫言已經決定這輩子就住在傅宅,吃傅明庭的,跟著他養生,鐵定長壽無病。
溫言和傅明庭表達過這個意願,他嫌棄嗬笑,但並未拒絕,若是溫言住彆府,有事的時候他得來回趕,挺麻煩。
傅明庭平日並不喜歡外出。
在他看來,不是溫言供著她,是他教養著她。
飯食過後,一壺普洱茶下肚刮油。
換下官服的溫言,短發間隻戴了額飾,與一身白色簡良服的傅明庭在書房商議。
溫言告知他,女帝要派她去東陽王的藩地,景國的西部乾旱地,翼州,去視察。
溫言對東陽王知之甚少,傅明庭給她介紹講述。
傅明庭的書房,也是溫言的常駐地,放了她的專椅專杯。
溫言沒有因為位高權重就坐主位的毛病,傅明庭的書房他是主。
兩人隔著茶桌麵對麵交談,各自都放鬆的無顧忌,相處下來,其實能發現,傅明庭有著隱性的強勢,隻不過用謙和給偽裝了。
溫言了解的沒錯,也就她能受得了他,自傲脾性大,態度偶時很差,並且隻能他管人,彆人不能管他,幸虧本事蓋過缺點,溫言不計較。
正事說完,溫言提陳聿修來大都了,他是陳家人,
“之前怎麼沒聽你提過?”
“昨天剛知道。”
“聽彩娥說,你昨晚回來很早,因為他?”
“是啊,嚇得我趕緊早退,回來想找你,但你人不在。”
“昨天我有點事。”
“哦。”
溫言沒有繼續往下問,也沒問之前柳雲依等他怎麼回事,她覺得自己充分給了他自由尊重,哪裡找得到她這麼好的主上啊,傅明庭該珍惜。
他有沒有珍惜的意思溫言不知道,但在她結束話語的哦字後,傅明庭的臉又拉了下來。
他一不開心,就趕人走,溫言也習慣了他時不時生悶氣,她隻怪兩人太熟,他的情緒,隻朝她輸出。
傅明庭是好涵養,因為他從來不對其他人有起伏的情緒,溫言苦啊,無人理解。
從某種程度來說,溫言很大度,不把這種撒氣的小事放心上,隔天就忘。
兩人相處愉快,肯定是雙方遷就的,不可能隻是一人做妥協,當然,人的眼睛大概隻能看得到自己的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