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穠穠剛端起杯子,聽見這話差點嗆死,抽紙擦嘴,看向罪魁禍首:“你說什麼呢!”
“難道不是?那年宴會你們……”
話沒說完,感受到路穠穠眼中的凶光,唐紜猛地打住:“好好,我不說了。”一邊在嘴上做了個拉緊拉鏈的動作,識相地換話題。
飯畢,唐紜叫來服務員買單,而後起身:“等我一會,我上洗手間。”
“不急。”路穠穠點頭。
沒半分鐘,手機嗡嗡震動。
路穠穠拿起一看,愣了愣。剛從唐紜這得知消息,已有心理準備,但免不了還是有些許怔。
來電顯示隻一個字:“霍”。
霍觀起的霍。
……
時近十點,夏天夜晚的風,不比白日,似活在蒸籠裡一般又熱又悶,溫度褪去,涼爽溫和。
路穠穠說要自己回,唐紜沒多問,兩人在餐廳前道彆分開。
高行跟司機一起來接,半個小時後到喆園,兩層半的彆墅燈明火亮。
路穠穠進門徑自換鞋上樓,知道高行不敢也不會跟來,沒去管。
行至二層廳前,停住腳。
沙發上,男人一身白色浴袍,領口微敞,發絲水汽仍有少許沒乾。不知手裡拿著什麼書,看得眉頭微擰,麵龐線條清雋淩厲。
聽見動靜,他朝廳前看過來。
金邊白瓷的咖啡杯裡飄起嫋嫋熱氣,香味微苦。
霍觀起合上手中的書,墨色的眼裡清冽一片,“回來了?”
“……嗯。”路穠穠抿抿唇角,走到他對麵沙發坐下。
粗略一看,發現二樓多了些裝飾和擺設,不知是什麼時候添的。
說是“婚房”,路穠穠從沒在這住過。
她和霍觀起結婚半年,上次見麵還是兩家人吃飯,第二天拿完結婚證,霍觀起帶她來這看了一圈,下午就出國忙正事去了。
霍氏人丁不興,早年靠霍倚山一手興起,漸漸做大,如今主營進出口貿易,房地產、醫藥、零售、金融……各個領域均有涉足。
這一輩長房二房都是一個兒子,說是說三世同堂,可明眼人都知道,霍倚山的兩個孫子相差甚遠。無論能力、手段,霍觀起都要強過他堂哥霍見明百倍。
就像這次,路穠穠聽舅舅說了,被霍見明弄得一團糟的霍氏航運,繞了一大圈,最後還不是要霍觀起去收拾爛攤子?
近兩年霍倚山越發對霍觀起寄予厚望,霍家這一輩兄弟間的繼承人之爭,眼看著是要落下帷幕。
她正出神,就聽霍觀起問:“你不常在這住?”
路穠穠道:“我住公寓。”
霍觀起沒說什麼,他不在,她喜歡住哪都行。
睨她一眼,他道:“時間不早了。”
——該洗漱休息。
這暗示路穠穠聽得懂,她坐在沙發上一下子不自在起來,“等會。”
霍觀起沒管她,起身回臥室,沒多久,換了身衣服出來。
路穠穠微詫:“這麼晚了還出去?”
“我還有事情要去公司,晚上不回來了。”霍觀起理著衣襟,頓了一下,“你早點休息。”
路穠穠想說什麼,感覺有點噎著。
霍觀起一邊打著領帶,一邊道:“明天白天會有人來。”
“乾什麼?”
“國外住處的東西,我讓人運回來了。”
這是打算長期留在國內了?
沒等路穠穠想完,霍觀起又道:“順便讓他們把你用的東西搬來,明天高行會在,具體的你跟他說。嫌麻煩添新的也行。”
整理完走到廳前,臨下樓,他停了停,最後說:“梳妝台上有樣東西,給你的。”
言畢未再多做停留,身影和腳步聲一起消失。
路穠穠矜持地坐了會,最終沒有按捺住好奇,到臥室一看,梳妝台上果真放著一個首飾盒。
打開盒子,裡麵臥著一枚胸針。
由鑽石鑲嵌而成的胸針是玫瑰形狀,漂亮的色澤熠熠生光。
路穠穠看了兩眼,莫名覺得眼熟,拿起細細地瞧,眉頭驀地一皺。
這不就是她看中的那枚?!
去年蘇富比秋季拍賣會,她沒法去,托出席的朋友幫自己拍一件看上的首飾,就是這個胸針。
這枚胸針有些曆史,最早是百多年前法國王室成員在婚禮上佩戴的,流傳下來,到七十年代時,輾轉落到了珠寶設計時兼收藏家墨涅手裡。
墨涅的風格,有人嫌棄浮誇,路穠穠卻很喜歡。零八零九年那會,墨涅去世,他生前收藏之物便陸續見於拍賣會,時至今日所剩不多。
去年聽說蘇富比秋拍上有墨涅設計改造過的這枚玫瑰胸針,路穠穠想收入囊中,苦於沒時間去,隻好托朋友幫忙。
後來才知道霍觀起去了。為期六天的拍賣會,他拍了兩樣東西,一樣是在藝術品專場上拍得的一副當代水墨畫,一千三百二十萬落錘。
另一樣,就是在珠寶專場上拍得的這枚胸針。起初估價三百萬,路穠穠本以為成交價大約五六百萬差不多,應該能到手,誰知道竟然被霍觀起九百五十萬拍下!
得知消息,路穠穠當時就在心裡記了他一筆。
不過除了她,彆人倒是都沒太放在心上,一開始雖然好奇霍觀起竟對個首飾有興趣,後來有了那副水墨畫——那副《勝意圖》的成交價格是藝術品專場的前三,且價格最高的前三幅水墨畫落錘都達千萬以上。大家的注意力便紛紛轉移,忙著感歎這幾年當代水墨畫在拍賣會上越來越吃香的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