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個小時後,車停在夜店門口。
季聽秋透過貼了防窺膜的窗望向不遠處,“這就是你說的喝酒?”
段靖言:“……”
人多到爆。
夜店門前已經排起長龍,十點半才正式開始預熱場,門外已經有許多人拿著號碼等待入場。
他們倆要是進去,被認出來,明天必上新聞。
段靖言有點小尷尬,“我以為沒什麼人的。”
聞言,季聽秋問:“你來過?”
“來過。前輩帶我來的,幾次而已。”
以前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在夜場有過不好的回憶,成名後,季聽秋幾乎沒再出入這種場合。兩手一攤,他道:“現在呢。”
段靖言哪肯就此罷休,想了想,重新踩下油門。
掉頭轉彎,車朝另一個方向開,途徑一家小超市,兩個人下車,做賊一樣將臉遮得嚴嚴實實,進去買了兩袋啤酒。
掏兜的時候找手機慢了點,兩人你問我我問你,口罩拉下來,等找到手機,有幾個路人已經看過來。
他倆立刻結賬走人。
車開到段靖言家,歇了片刻,兩人拆了兩聽酒,盤腿坐下打電玩。段靖言早把這些遊戲玩了八百遍,季聽秋是生手,被他吊著錘了幾十遍,毫無還手之力。
煩躁地把遊戲手柄一擱,季聽秋不乾:“不玩了!”
段靖言一臉“就知道你會耍賴”的表情,悠哉道:“輸了叫哥。”
“滾!”
邊打邊鬨,季聽秋從地上坐回沙發,中途休戰,順手拿起手機。不看不要緊,一看——
一個小時前在路邊買酒被拍到了。
微博上鬨哄哄。
照片裡的他倆口罩摘了一半,貼在下巴上,說話、掏手機、結賬……畫麵雖然模糊,但還是能認得出臉。
段靖言湊過來,“怎麼?”
季聽秋無語:“這是在哪個角落疙瘩藏著,這都能被拍?”
段靖言沒什麼反應,伸指一劃,將屏幕劃拉下去。評論裡一眾CP粉壓抑著激動,秉持“在外低調”的精神,紛紛控評。
“好朋友一起出門而已,不要多想!”
“純粹的兄弟情,博主沒有好朋友嘛?”
“長得帥的人就喜歡和長得帥的人一起玩啊。”
然而段靖言隨便點開一個頭像,一看主頁,全是虎狼之詞,最新的一條便是——
“啊啊啊啊啊啊段秋好配!我命令你們馬上結婚,民政局我現在就搬過來!給我往死裡甜!!!”
季聽秋:“……”
段靖言:“……”
莫名有點不自在,季聽秋瞪他:“你乾的好事。”
“我怎麼了。”
“不是你說要喝酒能被拍?”
“我問你你也沒拒絕啊。”
“……”
這人強詞奪理一套一套,季聽秋說不過他。
正要收起手機,段靖言忽然發現重點:“不過你說……”
“乾嘛?”
“為什麼看到的所有這種粉絲,我的名字都在你前麵?”段靖言抬眼,一本正經地朝他投去疑惑目光。
季聽秋默了幾秒,臉色慢慢變紅變黑變綠,忍無可忍一腳踹在他身上。
“你給老子滾啊啊——”
“……臥槽你激動什麼??”段靖言摔在地上,滾了一圈,季聽秋還追著他踹。
一時間客廳裡吵吵嚷嚷,熱鬨十足。
……
是夜。
安靜的陽台上,段靖言和季聽秋並肩坐在一塊,一人一聽啤酒,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這種時候適合談心,段靖言終於正常一回,問了個符合氣氛的問題。
“你有沒什麼遺憾?”
“遺憾?”季聽秋看了看他,思考片刻,微微彎唇,“當然有啊,有好多。”
二十幾歲以前,肩負家庭重擔,為了還清賭鬼父親欠下的錢,那些年過得人不人鬼不鬼。
遺憾何止一樁一件。
“不過還好。現在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他說。
有穩定的事業,工作雖然累,但比普通人掙得要多得多,還有許許多多支持他喜歡他的人。也有朋友,像路穠穠,像身邊這個。
段靖言道:“你還挺好滿足。”
“不然呢?”
沉默片刻,季聽秋開口:“你不開心?”相識這麼久,他對他的過去有所了解,雖然不多,也沒資格說什麼勸慰的話。
但季聽秋還是道:“人總要往前看的。”
“……是啊。”段靖言仰頭喝下一大口酒,見季聽秋看過來,扯唇笑了下,“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
他有太多遺憾,有無數想要彌補的時候。但……
不再多說,段靖言拿起易拉罐,一笑,和季聽秋對視,後者也舉起杯,與他輕輕碰了碰。
這樣已經很好。
珍惜當下。
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