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 顏喬喬因為心中抑鬱,將自己的身體折騰得不像樣子。
一路跑上講壇,隻覺兩眼發黑, 上氣不接下氣。
喊完一句話, 立刻拄著腿喘起大氣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韓崢大步一邁, 近身、揚手,便要抓她的胳膊。
顏喬喬眼冒金星, 一時退讓不及。
“韓世子。”講壇上有清風拂動, 一隻廣袖與一道淡淡的聲線攔在顏喬喬身前, “規矩何在。”
顏喬喬心尖微震,忍著眩暈,抬眸望向這道身影。
如鬆如竹, 修長孤直, 距離她,不過一尺之遙。
韓崢急急退後拱手施禮:“是我失禮了,請大公子恕罪。”
禮畢, 他望向顏喬喬, 親熱熟稔地笑道:“顏師妹,這種場合休要玩鬨, 速速向大公子道歉,然後隨我離去——大公子請莫要怪她,她性子頑劣, 一向沒輕沒重, 我代她向你和大夥賠不是了。”
顏喬喬總算喘勻了氣。
韓崢這副語氣,讓她更是滿心不爽。他憑什麼作她的主?就憑他臉大?
她眯了眯眸,懶洋洋道:“韓師兄可真奇怪,我為何要道歉?我都還未開口, 你便認定我會與你一樣丟臉嗎?”
韓崢:“……”他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台下眾人:“……噗嗤。”
公良瑾輕拂廣袖,回身望向顏喬喬。
沒笑,隻道:“有何問題,請講。”
他的聲線極溫和,令人如沐春風。
顏喬喬眸光一轉,隻見負責維持廣場紀律的執事們已虎視眈眈,準備攆人。
她趕緊退開兩步,向著公良瑾長揖到底:“大公子。我想請問,您相不相信,您今日所授,我已一字不漏全部學會?”
公良瑾怔忡片刻,然後極慢極慢地眨了一下清冷幽黑的眸,微微傾身,唇角勾出好奇的弧度。
台下一眾學子齊齊失聲,目瞪口呆地望著顏喬喬:“……”
這是什麼清奇的路數?
韓崢擠出訕笑:“顏師妹彆開玩……”
公良瑾豎起手掌製止他發言,眸光微帶審視,看定顏喬喬。
“那,我問,你答。”他道。
顏喬喬望著他的眼睛,心尖輕輕一悸,正色點頭。
這個人,分明高遠如天邊的月,卻讓她感覺到莫名熟悉。
“何為炁靈相感?”他淡淡開口發問。
顏喬喬倏地回神,本能般開口:“人體亦合大道之勢,靈氣納入經脈之後,便與自身共鳴共振……”
公良瑾微微挑眉,又問:“陣中‘巽’、‘艮’,與經義如何對應?”
這個問題很偏,一眼望去,台下學子俱是愁眉苦臉,抓耳撓腮。
顏喬喬卻答得不假思索:“若以經緯論,則應的是南冥、離火……”
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昆山院眾學子深刻體會到了何為對答如流、口若懸河、能言善道、夫唱婦隨(?)。
似乎沒有任何問題能夠考倒知名廢材顏喬喬。
她越戰越勇,偶爾公良瑾還未發問,她便能先一步猜到他的問題,令他挑眉失笑。
他笑起來好看極了,精神也仿佛好了許多,完美的麵容在陽光下淺淺泛著光,像一尊無瑕的玉雕。
他笑,顏喬喬不禁也跟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