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他的話,在被染紅的天際,金色光暈由主廳頂端豎起一道光柱,而後向四周迅速展開。
大地在震動,碎石和灰塵,金色和紅色彌漫了這個空間。
窗外,兩種異能的範圍在擴大,好似無邊無際。
那是S階的力量,一個就足夠毀滅四通城這個小城市,而此時事件中央卻出現了兩個。
兩個S階。
猶如一座龐然大物,任何人在它麵前都像是螳臂當車一般可笑。
一鳴仰起頭,頭頂的天花板在肆虐的紅線之中爬上裂紋。
他說的對。他想到。
這一次,他依舊什麼都做不到。
他說要帶黎逃出去,他說要保護黎,但是到頭來被保護的隻有自己。
隻有弱小的自己。
無力感仿佛深入骨髓,讓他無法呼吸。
“轟——!”
頂層和這一層的天花板一起陷落,碎石板掉落在他和前方那個青年之間。
掉落的石塊擠壓著走廊的空間,猶如在填補他視野的空缺,將前方那如同一意孤行走著的黑發青年,將那道沒有停留的背影掩蓋。
直到徹底看不見。
堆積的石板前方,藍色的吊墜耳墜搖晃著,光暈在黑色的發間發出微顫的幽光。
而後被一隻戴著露指手套的手緊緊握在掌心。
藍色的幽光消失了,被緊緊壓抑在手心,圍困在強硬之下。黑發青年抬起手,赤紅的目光微微垂落,看著自己握緊的拳頭,似乎在看著被圍困在掌心的光點。
那張冷淡猶如寒冰的麵容突然露出一絲笑意。
嘴角在上揚,笑意在加深,眉眼間那股冷意逐漸揮散。
麵容發生了變化,寒冰融化,變得張揚變得好似無所顧忌,也沒有任何的猶豫。
然後放下了那隻手。
黑發青年行走著,仿佛穿過了一個看不清摸不著的門扉,將那份被包裹得密不透風的孤獨拋之腦後。
黑發在掀起的微風中飄動,那張臉上,閃爍的光點形成了一個銀白的麵具,遮蓋住左邊赤色的眼瞳。
“過早的摻和進來,可是會死的。”
低啞磁性的聲音在這顫動的走廊中響起,那聲音很輕,就好像怕驚擾到什麼。
青年鬆開了那隻手,而後笑著,不知道在和誰說話:“是吧。”
藍色的吊墜消失不見了。
...
幾分鐘前,越宅主廳。
宴會的發起人越清不在場並不能影響到曲衍的行動,他沿著階梯走到了二樓平台,麵對著一樓吊燈下的貴族們,清了清嗓子。
“各位,下午好。”他站在平台的扶手之後,一隻手從披風後伸出,用貴族的禮儀做了開場白,“這次邀請各位前來,是想讓各位見一見我的藏品。”
他從披風下拿出一個營養罐,和上午在廣場時拿出的大小一樣。
而裡麵的頭顱卻形狀不一。
“前異能公會,神射手。”
他放下了這個營養罐,擺放在前方在燈光下閃耀著橘紅光澤的桌子上,而後又拿出了一個。
“前異能公會,催眠師。”
又一個。
“前異能公會,鋼鐵戰士。”
動作依舊沒有停止。
“前異能公會,馴獸師。”
...
直到九個頭顱依次在桌麵上擺開後,他終於拿出了最後一個,在空中搖晃了一下,像是想讓下方的人們看清楚。而後將它擺放在最中央。
“前異能公會的精神領袖,預言師。”
到此,他沒有說出任何一個人的真實姓名,而是用虛無縹緲的名號稱呼他們。
因為對他來說,那並不重要。
台下的貴族們小聲的討論起來,他們之中,隻要見過六年前的前異能公會,都知道這些頭顱代表著什麼。
那代表著可能推翻帝國的一個時代。
安鶴予仰起頭看著那一排頭骨,似乎在慶幸黑格不在這裡。
但是緊接著,他注意到台上的曲衍看了眼自己。
安鶴予垂下的左手微微捏緊。
“但是不隻隻是讓各位觀賞這些美麗的頭顱。”在做完這一切後,曲衍卻說道。
他自己提到了中午的那場交鋒:“中午的事想來你們都聽說了,你們覺得我是為了黑格來的?不,單單一個平民出身的黑格根本不夠資格讓我來這個鄉下地方,儘管他確實給我帶來了驚喜。”
台上曲衍說道,而後看著台下那名挺直脊背,好似依舊將高傲刻在骨子裡的青年。
同時,安鶴予的瞳孔微顫。
他意識到即將發生一件不在他推測內的事情。
而曲衍看著他,露出了一個高高在上,憐憫著的神情:“能讓我願意從浮空城趕過來的,隻有你啊,清道夫。”
話音剛落,長袍之下紅色暴起!
他竟然直接在這裡動手了!
密密麻麻的紅線向上延伸,而後瞬息間直接貫穿了在場幾乎所有人的身軀!
躲過去的唯有同為S階的安鶴予,但是當他轉過頭看向四周時,金色的瞳孔突然放大。
在他的眼前,那些被貫穿的貴族們身軀全部爆裂開來。
就像是綻放的煙花。
血液在空中飛濺,形成了薄薄的血霧。而後又迅速融入曲衍的異能血線之中,壯大了紅線。
如同蠕動的吸血蟲。
而在這時,安鶴予說話了。
他看向台上戲謔的看著自己的曲衍,神情依舊是那樣高傲矜持,但是語氣已經冷了下來:“你承認了四年前那晚在安氏做的事。”
安鶴予想過曲衍會不會對自己動手,但是他估高了這個人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