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賀文慷慨激昂一段話俯首認罪。百姓們正如他預想的一般立馬不乾了,叫嚷著要輕饒縣官,與鐵束衛推搡間欲要衝破縣衙。
顧淮孑揉了揉額角太陽穴,似是多有煩憂。
這個冒牌貨在左州的風評極好,喬吟不是沒有見識過。
大人素來表露超越年紀的穩重自持,難得也有束手無策之時,民意還是動搖治理的關鍵要素。
“奴才插一嘴,眼下民聲沸沸,恐有不善之處。大人不若先行收押,容後再審。”
高末態度謙和還在征求顧淮孑的指示,收押後會是什麼走向,幾乎已經注定。
“依公公所言,是認為不可即時定罪?”
“奴才不敢妄斷。”
“想來,公公也聽聞了有關地下城的情況,那裡的東西極度危險,原本我之本意是想私下處置,以防傳至朝堂,致陛下不安。可是,又苦於不了解左州形勢束手束腳,公公乃是左州出身,這一塊應該比我要了解。”
“奴才隻是回鄉靜養,禦史大人當可自斷。”
高末眼見顧淮孑收攏姿態與自己和諧商議,也主動退了半步。
“大人若是愁苦,便讓我這兩個不成器的仆人陪大人走一遭吧。”
“如此,先謝過公公。”
左州說到底是高末根深蒂固的地盤,鐵束衛要介入難免處處受製。顧淮孑的適當示弱,對未來整頓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而對於高末來說,區區一個地下城他反手就能再建一個,儲君大人不想傳至京都的想法正與自己不謀而合,那麼二者的關係不能不處好,就算是給少不經事的儲君大人交份賀禮了。
殊不知,他這一退才是步步後退。
就在楊賀文即將被押送回牢房的一刻,李盈不知從何處竄出,一柄利刃直直捅進了楊賀文的腹腔。
楊賀文不可置信地驚恐抬頭,李盈抽出刀鋒又是一刀。
顧淮孑無意識的皺眉被喬吟捕捉到。
貌似大人並不是單純地想要殺了楊賀文那麼簡單,他活著對大人或許才有更多的益處。
可惜世上的事,從來不是算無遺策的。
李盈與楊賀文之間,注定隻能活一個。
喬吟果斷攔下兩邊的獄卒,自己上前緊緊抱住了李盈,奪下她的匕首,阻止她繼續傷人自傷。
楊賀文癱倒在地,血色沾滿了整個胸膛,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努力望向李盈,麵麵相覷下唯餘憎與恨肆意生長。
高末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楊賀文死了是件好事,不死到了牢房也得讓他死,如今不用自己沾染一分一毫,何樂而不為。
他起身向顧淮孑告辭。
喬吟盯著高末離去的方向未作動作,不僅是擔心李盈,也是在估量自己與他身後那兩名好手的差距,那是如何努力都無法企及的差距。
此刻放走高末,究竟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這個案子已然收尾。
顧淮孑下令將楊賀文送醫。
在明眼人看來,楊賀文已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