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梳著婦人發髻,圓臉微胖,已然淚流滿麵,她匆匆踏下台階,拉起喬吟的手不停撫摸。“真的是你,小姐。太好了太好了。”
“落屏……你怎麼到幽州來了?”
在父兄確認要繼續上告的前日,他們準備將府上的幾位奴仆一一遣散,喬家素來為主和善,大多下人都不願意離開,有部分在官兵到場時抵抗遇難。
落屏是喬吟的貼身丫鬟,與府上的護衛朝聯情投意合已久,喬吟對她罵著打著才將其勉強趕出,可算保住一條性命。
前世自己偷偷回登州看過,她過的很好,竟不知道她也來幽州看過自己。
“朝聯來走鏢,我聽聞是幽州,便央著他帶我一起來。沒打聽到小姐的消息實在不放心,執意多留兩日,慶幸聽到公子沉冤得雪。總算,一切都好。”
“好……”喬吟低頭留意到她高高鼓起的肚子,立刻麵露責怪。“胡鬨,有了身子該休養才是,跑這麼遠來受罪。”
“我害怕嘛,怕小姐凍著餓著。早知道這麼苦,當初真該陪著你一起來的。”
“再多個人吃苦,我可不要。”
朝著梨花帶雨的落屏,喬吟說不出半句重話,她們從小相伴,形同姐妹,所有不能同父母兄長說的話,都可以說給落屏聽。
“回府吧。我同落屏說起你要來的消息,她當下便決定要在這兒定居,苦了朝聯這會兒正回登州搬行李過來。如今你嫂嫂也懷了身子,算起來比落屏的月份小些,我便邀她一同在府上暫住,你們有的是時間敘舊。”
“那敢情好。”喬吟親昵地拉起落屏的手,攙著她一同步入可見的美好。
顧淮孑眼含欣悅,覺她高興不忍打斷,唇角動了又動沒有開口。
殘酷卻不留片刻僥幸,平靜在深夜被殘忍打破,門外是兄長急促的敲門聲。
“阿吟,快,出事了……”
喬吟得了消息邊跑邊不忘斥責喬鳴。
“不是說去熬藥給嫂嫂嗎,怎麼反倒落屏出事了。我讓她等我一起嗎,怎麼自己去送了,廊下的燈不是都點了嗎,怎麼會摔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在裡屋批文,外頭突然一陣巨響,出去就摔在簷下了。你嫂嫂也嚇壞了動了胎氣。我已經第一時間去叫大夫了,落屏又一直喊你,實在是沒轍了。”
喬吟預想了所有可能的情況,當真看見落屏摔在簷下的時候還是瞬間慌了神,鮮血攤滿了遍體,來自她的好友。
沒人敢挪動生怕傷到她,她就這樣靜靜躺著一動不動。
喬吟一下腿軟,踉蹌著用胳膊搭著落屏的腦袋,跪在地上貼近她的臉頰不停安慰。
“小……姐……”
本已昏迷的落屏在此刻睜開了眼,要再言語已然格外費勁。
“不怕不怕我在呢,大夫已經在路上了,朝聯也快回來了,不怕啊不怕。”
喬吟反複重複的詞不止是安慰落屏,也是在安慰自己,她第一次產生了難以言說的害怕,第一次見到血裡摻雜了惡魔的笑容。
多少次殺人不眨眼,能夠換來這一次洗心革麵。
大夫趕到一搭脈搏,無奈搖頭。
喬吟用沾血的手瘋狂祈求他救救大人,她隻想讓落屏活著,哪怕用自己來換,老大夫摸著他的胡子隻是搖頭。
救不了大人,亦救不了孩子。
落屏努力吞咽口水拉著她的衣袖,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