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真這樣說?”
“是。”華芷涵垂著頭,聲音極低,見齊王半晌沒有說話,便悄悄抬眼,隻見齊王站在書桌旁側,手指點在鎮紙上不斷摩挲,半邊身影都隱在微微搖曳的燭光之中,叫人瞧了便莫名心驚。
華芷涵心頭一跳,急忙收斂神色不敢再看。她剛合上眼,就聽得一聲巨響在她腳邊炸開,縱使有了些許準備,她仍是克製不住地戰栗起來。
齊王將那方鎮紙揮在地上,眼中洶湧著蓬勃的怒氣。
“無知小兒,竟敢壞我大事!”
齊王萬萬沒有想到,不過是華珣去雲尚宮中走了一遭,竟將薛蘭九給折了進去,還牽扯出了尚服局的賬本問題!也不知華珣究竟知道些什麼,到底是單純撞見尚服局出了紕漏,還是刻意借此敲打其他……
齊王思及此處,免不了惱怒起來。他訓斥不了鳳陽宮中的華珣,便將一腔怒火發作在華芷涵頭上。
“她要去雲尚宮,你就任由她去嗎?怎不攔住她!現下倒好,被她在雲尚宮裡當著你的麵貶斥了薛蘭九,我們齊王府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華芷仍舊低著頭,似是無知覺般任由齊王發泄著怒火,隻是攏在袖中的手指漸漸抓緊了錦帕,將光滑的緞子揉皺成一團。
齊王尤不解恨,上前衝著華芷涵劈手便是一記耳光:“你前日回來,和我說華珣已信了你的話,如何今天便翻了臉?難道是你怕我責罰,上次故意說的假話!”
“父王!”華芷涵聽齊王這樣說,隻得立刻跪下,膝蓋觸及冰涼的地磚,幾乎將她砸得生疼:“女兒怎敢蒙騙父王?也許……也許公主隻是假裝相信了我,今日公主在雲尚宮中,顯然是有備而來,薛蘭九措手不及,女兒也無法阻攔啊!哪怕是後來太子妃趕到,一切事務亦是公主做主。父王想想,公主從來不理宮務,如何能將事情如此有條不紊地一一安排下去?想來公主背後,定是有人指點!”
華芷涵的話讓齊王稍稍收了怒火,不錯,這樣的手段,不像是華珣這樣一個從未理過事的黃毛丫頭能辦出來的,究竟是誰在背後指點?是太子妃嗎?
他知道太子妃對自己將手伸進六局的事一直頗有微詞,隻是不好發作罷了,今天的事,難道是太子妃在背後攛掇的嗎?
若說是太子妃摸清了尚服局的門道,借華珣之口說了出來,倒也並非沒有可能……
齊王尚在思索,忽聽得下人來報,說是宮裡傳了話出來,還需齊王速去正堂。
等齊王到了正堂,就看見鄭立正等在裡麵。鄭立可算是明合帝身邊第一人,齊王雖然貴為親王,等閒亦是不願得罪的。
兩人寒暄幾句,鄭立便將明合帝的意思說了,要齊王將內庫中與尚服局有關的賬本整理出來,明日變得送到宮中。
齊王臉上笑容未變,立在一旁的隨侍心領神會,當即上前,將一袋金瓜子塞進了鄭立的袖中。
“聖上既要,本王明日便將賬本送到宮裡,隻是現在並非年節,宮裡要這賬冊是……?”
鄭立掂了掂手裡的金瓜子,眼睛像一條縫似地彎了起來:“不過是公主想看著玩罷了,齊王莫要送遲了便好。”
“那是自然。”
等將鄭立送出了齊王府,齊王的臉色便如墨一般沉了下來。
“王爺……”齊王府的管家上前兩步,有些猶豫地開口:“這賬本,可還是按著慣例來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