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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攤子前的燈籠光影忽明忽暗,搖曳的光照在鬼魂們忽然木然起來的臉上。
一個明滅之間,燈籠再亮起來時,郭筱筱捂住嘴巴,止住自己的尖叫。
“疼啊,疼啊……”方才穿著旗袍明豔動人的女士忽然矮了下去,原來是她全身的骨頭都被人打斷了,現在她成了一灘溶在地麵上尖叫的肉泥。
“血……我怎麼又流血了!我怎麼還會流血啊……”一個男鬼捂住自己的頭,隻見他的頭上忽然現出一個大洞,紅黑的血塊從中湧出。
林巧呆呆地站在原地,舉著一塊變涼了的梅花糕,看著麵前仿佛氣球放氣一般迅速乾癟下去的王叔。
那個挺著肚子、笑嗬嗬的中年人,轉眼就乾枯得皮包骨。
施青一手抓回愣住的林巧,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你捂著郭筱筱的眼睛,都彆看了。”
施青褪下左手上的朱砂手串,扯斷紅線,珠子崩了出來。
珠子劈裡啪啦滾落在地上,施青手中隻剩下了六顆。
林巧的眼睫毛在施青的手心裡不停地顫動,“王叔……王叔他怎麼樣了?”
“彆睜眼。”施青囑咐著收回手,一俯身,堪堪躲過女鬼痛苦發狂時亂揮過來的尖銳指甲,隻覺耳畔一陣呼嘯的風聲。
施青蹲下身來,把七顆珠子快速撒在地麵上,明明是同時撒出的,七顆珠子卻違背了力學原理,形成了一個圍繞著她們的圓圈。
這七顆珠子隱隱發出黃光,微微在地麵跳動著。
“施老師,是不是著火了啊?”郭筱筱鼻尖動了動。
如果她掰開林老師的手,睜開眼睛,就會發現黑綠色的火焰足有半人高,堪堪被阻擋在了圓圈之外。
“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
在這真得不能再真的一片鬼哭鬼叫之外,一道嬰兒的笑聲顯得有些突兀。
施青抬眼望去,隻見一個大頭娃娃正躲在女鬼身後,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們,含著手指,咯吱咯吱地笑著。
這娃娃已經不能用詭異來形容了,他簡直不能被看成是一個人,像是用大大小小的肉瘤堆砌起來的,腦袋巨大,五官都被層疊的肉瘤擠得錯了位,好像全身沒有一塊肌肉長在了該長的地方。
看到施青震驚的目光,這娃娃坐在地上,手開始不停地抓著女鬼的衣擺,尖利的指甲裡滿是血肉,女鬼痛得凶性畢露,居然被驅使著無視那朱砂的紅光,揮手猛抓過來。
施青帶著林巧和郭筱筱向後退了一步,女鬼猛長數寸的指甲擦著施青的眼睛向下,終是抓了個空。緊接著,朱砂紅光更盛,珠子仿佛要燒起來了,在圓圈內的手臂無火自燃,風一吹,散成了灰。
“就是現在,抓住他!”施青喊道。
莊白聽到之後,一隻腳踏進結界之內,明黃色的火光乍然從他腳邊升起半人高,衝燒得綠色鬼火猛地後退。他正欲循聲去尋那嬰靈,眼角餘光卻忽然見有個背著書包的男生從樓道裡出來。
那娃娃見到無知無覺的活人,立即呲牙咧嘴地笑起來,猛地向那男生撲去。
幾乎是在同時,整個結界似乎忽然被人按下了暫停鍵,鬼怪們集體被定格在一瞬,慘叫聲戛然而止。如同壞掉的電燈泡一般,忽閃了兩下,痛苦的鬼魂,和他們千奇百怪的攤子,全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莊老師,林老師……”男生說著,又看到從地上爬起來的施青,慢慢瞪大眼睛,“你們怎麼在這兒?”
莊白生生掐斷了自己飛衝過去的趨勢,微笑著走向男生,“鄭鬱,你還沒回家?”
“嗯,我都是先把作業寫完再回家。”鄭鬱背著書包,也向他們走來,“老師們在這裡做些什麼?林老師,您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