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儘毀,萬箭穿心,死後五馬分屍,屍骨無存。”
莊白語氣平淡,施青才意識到,這件事和那些人距今已經數百年了。可即使漫長的時間橫亙在中間,施青似乎仍能嗅到慘烈的血腥。
莊白:“所以,你想讓他醒過來嗎?”
“嗯?”施青震驚地搖頭,“當然不想了,這樣的人放出來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不知為何,施青總感覺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後,莊白的神情似乎變得愉快了些。
門縫裡淌出的水越來越多,施青低頭看鞋子,有點擔心地向後退了兩步:“不想讓他出來的話,是不是要趁著他還沒醒把他打回去?”
“打不回去的。”
“為什麼?”施青猛地抬頭,去看那不結實的門扇,“那要怎麼辦?”
“這次上來,估計也是地府裡的公務,不然以他對人的厭惡程度,不會自己來人間的。”
“……公務?”施青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這樣凶殘的人居然能在地府當差?”那地下的魂魄不都得缺胳膊少腿?
莊白一臉平靜地道:“他死之後,入了關押凶死惡鬼的四殿。”
“……應該的。”施青點頭認同,“然後呢?”
“然後李旦殺了四殿主,奪了四殿的權。”莊白說著,抬腿邁到水裡,回頭看向聽得目瞪口呆的施青,“四殿主要來人間已是必然,時間問題而已。煞氣是他從地府裡帶來的,這樣放任等他自己醒過來,異象會越來越多,所以不如提前叫醒他。”
“隻能如此,也沒有彆的辦法了。”施青硬著頭皮上前,走到門板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門縫,“那他醒過來之後要怎麼控製住?”
莊白忽然笑了,施青瞥他一眼:“你笑什麼?我們凡人打也打不過,碰上就是個死,當然得先考慮清楚了。”
“不是在笑你。”莊白一邊說一邊推開門,“很多年前,謝靈山也被這個問題困擾了很久。”
門被推開,裡麵空空蕩蕩的,黑暗潮濕,隻有屋子中間停著一具石棺,水就是從石棺裡溢出來的,不光是地麵,石室內的牆壁上也都爬滿了水。水流蜿蜿蜒蜒地從牆壁上劃下,像是一串串詭異的符咒。
“去叫醒他吧。”莊白說道。
施青一個大退步,跨到莊白對麵,以為自己沒聽清,莊白又說:“去叫醒他。”
“不是,誰?我?”施青下意識地扭頭去看了一眼石棺,感覺自己脖子都扭了。一般電影裡演到這種情節,推開棺蓋,裡麵就會伸出一隻手掐住開棺人的喉管,然後哢嚓一聲一用力,那個人就可以退場了,施青手捂住心口:“我去就死定了吧。”
莊白想了想,說道:“這是一個心照不宣的約定。”施青表示願聞其詳,莊白繼續說道:“魔王現世,所見第一之人不殺。”
施青鬆了口氣,“你要這麼說,那我就懂了。”
她走到棺材前,抬眼望向莊白,卻見莊白也正在看著她,眼神卻是連她也看不懂的晦暗不明,施青思考了一瞬,覺得自己這麼順杆兒爬地占了這個特權確實不大禮貌,於是邀請道:“你要不要一起來?”
莊白慢慢搖了搖頭,隻是走到她身後,說道:“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