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咋舌:“要說背後沒人操縱鬼都不信。”
見莊白沒再開口,李旦用手肘撞了撞他:“哎,你覺得會不會是剛才那小子?”
“不知道。”
“你就不想知道嗎?”李旦對莊白的反應深感無趣,鄙視地道:“專門針對你們神鳥族群的大事啊,你怎麼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莊白歎了口氣,說道:“李旦,你這麼好心啊?我們哪裡有族群一說,即使真要針對,目前能針對的也就我一個,所以與其關心我,不如好好看看這一世的施青,想想待會要怎麼帶她出去。”
“有時候真覺得你變了。”李旦悠悠地歎了口氣,“有時候又覺得你沒變。”
說話間,卻見小黑已經走到一個湖邊,湖水已經凍成整塊的冰,她走上冰麵,想要橫穿過湖。
而在寬闊湖麵的另一邊,似乎有一個幾根柱子搭成的涼亭。另一邊明明是一望無際的荒原,即使要搭賞湖的遊亭,也應該建在有人煙的這一邊,何必建在湖的那一邊?莊白心中覺得奇怪,踏上冰麵,此時兩人早都已經隱去了身形,茫茫的冰麵落的一層雪上僅有女孩一串小小的腳印,顯得有些寂寥。
當他們走了一半,走到湖中心的時候,終於看清了對麵的“建築”,那壓根就不是什麼亭子,而是一副巨大的骨架,李旦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莊白——那是一副神鳥的骨架。
本應附著在上麵的骨肉筋膜已經被剔得丁點不剩,隻剩下晶瑩潤白的骨,巨大的翼骨收攏罩住地麵,如同根根象牙柱插到半空,甚至有一種神廟的威嚴。
整副骨架仿佛一個悲壯的藝術品——如果翼骨上沒有掛著一串亮晶晶的風鈴的話。
小黑此時已經行過湖麵,端著已經涼透的餃子碗,從碎布中爬了進去。那幾塊不知從哪裡撿來的布擋不住風也擋不住雪,但似乎給她圍出了一個令她安心的空間。
兩人隱去身形,跟著走了過去。莊白不過是站在一旁,就把那空間裡的所有都儘收眼底:裡麵隻有一張用枯枝和枯葉鋪出來的床,上麵有一張洗得沒了眼色的薄毯,一隻漏水漏得周圍地麵結了一圈冰的水壺,和一張很小的、用木頭做出來的歪歪扭扭的椅子。
冬日多風,風鈴一刻不停地清脆地響著,李旦仔細去看,那風鈴是用上等的靈石打磨出來的,每一塊都晶瑩剔透靈氣充足,是世間難尋的上珍品,不知怎麼被這個小乞兒如此心大地掛在了一串骨頭上。
小黑端著碗,直接上了床,用薄薄的毯子把自己圍了一圈,這才開始安心吃冷掉的餃子。
李旦也探頭往裡望,欣賞著神鳥的翼骨紋理,說道:“這小孩的膽子可真大啊,居然敢把這樣的地方當成家,住在神的胸腔裡,真有她的。”
小黑安安靜靜地吃著餃子,明明看上去餓得緊了,可還是吃得很仔細,吃到一半的時候,開始一邊吃一邊用手背去抹眼睛,莊白站在外麵靜靜地看著,隻見小黑的手背上一開始有一層薄薄的、透明的水膜,擦了幾次之後,就染上了一層淡紅。
小黑放下碗,似乎眼睛不舒服,用手背去揉,再拿開手的時候,眼睛周圍暈出淡淡的紅色血跡。
“這小孩眼睛怎麼了啊。”李旦好奇道。
“不知道。”莊白搖了搖頭,走到湖邊,小黑此時正蹲在湖邊,拿起石頭,用尖的那一頭去敲冰麵,熟練地敲出兩塊冰,握在手心裡,直到在掌心融化出一些水,她便去洗眼睛。
雖然不知道病因,但看小黑淡定的反應,兩人都以為隻是普通的眼疾,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小黑的眼睛仍在不斷地流血,血液順著臉頰不斷流下,滴到冰麵上,形成一小片血泊。
而小黑似乎也終於開始感覺到痛楚,洗不乾淨血跡,她也已經無暇去洗,隻是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像一隻蝦米一樣蜷縮在床上,劇烈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