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在一起的男人們對視一眼:“鴉兒,不會有問題吧?萬一出了事,梁老大人也保不了你。”
武鴉兒笑了笑:“有什麼問題?現在還有軍令可遵?世人隻看熱鬨。”他微微側頭看了眼身後,廳內說笑小兒節度使,韓旭等等事熱鬨,“死人都已經看清楚了,所以才敢為幼子謀功名,難道那小兒得了節度使隻是為了名字好聽嗎?那是要讓劍南道固若金湯。”
原來是這樣啊。
胡子男點頭:“李奉安是個狡猾的家夥,他做事肯定有算計,我們跟他學,就算撈不到好處,也吃不了虧。”
武鴉兒端起酒碗,因為白皙而顯得陰鬱的臉上浮現笑容,這笑容比平日多了幾分暖意,讓他整張臉都瑩亮。
漠北是他的家,家裡有親人來,就更是家了。
他們幾人都是孤兒,好容易武鴉兒還有一個娘,那就是大家的娘。
趕路,回家,男人們也都笑起來,端起酒碗重重一碰。
世人誰不想有家,回家,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回家,為了家反而要越走越遠。
晨光籠罩大路邊的驛站,驛站裡並沒有來往的熱鬨,幾層兵馬圍攏的內裡安靜如夜。
門被推開金桔端著食盒探頭向內看,看到站在牆邊的李明樓。
李明樓穿著裡衣,長發係在身後如同泥塑。
“小姐,你又沒睡?”金桔不安道。
李明樓嗯了聲,金桔走過去,跟著她看牆上,牆上掛著一副輿圖。
“劍南道在這裡,我們現在在這裡。”李明樓指給她看,“已經這麼遠了。”
金桔當然不會討人嫌的問太原府在哪裡,而是眨著眼故作無知:“啊,這麼近。”
紙上的距離一手可量,實則隔山跨水千裡迢迢,李明樓有些悵然,但隔著山水總好過隔著生死,她笑了笑轉過身:“吃飯吧。”
“小公子收到大小姐送的慶賀禮物了吧?”
“不知道劍南道怎麼慶祝呢。”
金桔在一旁說些開心的話讓李明樓下飯,吃飯的時候元吉像往常一樣進來,拿著最新收到的消息。
“劍南道一切都好,大都督已經見過了治下官員,並巡檢了八部。”
“季良的確膽大妄為,還好東海先生會論斷阻止,小碗開始跟著東海先生學醫術了。”
元吉說了大事也不忘小事,說到這裡抬起頭看李明樓。
“韓旭已經接任,準備啟程往劍南道來。”
“是崔宰相說服的他,他是崔征的人。”
崔征想要把手伸到劍南道,這不意外,李奉安死了,多少手都想伸過來,伸過來打斷就是了,就算是宰相的人也一樣。
李明樓當然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另外的細節,握著筷子啊了聲:“原來是他。”
這個韓旭在朝中平平,又是文官,跟李奉安沒有什麼來往,小姐竟然知道他?不過,小姐能讓公子承繼了節度使,知道一個韓旭也沒什麼可驚訝的。
元吉點頭:“小姐不用在意,他就算是宰相的人,來劍南道也如同個死人。”
李明樓哦了聲,事實上韓旭沒來劍南道就成了死人。
她想起來了,那一世在李明玉之前被任命為劍南道節度使的那個人就是韓旭,隻是還沒有接過旌節,在赴任的途中遇到兵亂死了。
然後項雲才趁機替李明玉奏請承襲。
這一次李明玉直接成了節度使,韓旭竟然還要往劍南道來,那這一次他還會死在途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