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低聲道:“他們真是振武軍?”
將官看向一旁堆積的山賊屍體,上麵致命的傷口狠辣利索,這不是一般護衛或者鏢師能做到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振武軍還好說,京城的梁振不可掉以輕心。”
梁振也算是名滿大周,副將神情幾分不屑又好笑:“那個老東西一輩子就是個笑話。”
將官沒有副將這麼淺薄,冷笑:“他隻是在李奉安麵前是個笑話,他節度使身份可不是笑話。”
副將慚愧應聲是。
“尤其是現在李奉安死了,梁振有了證明自己不是笑話的機會了。”將官沉靜道,“這老東西現在就是一隻貓,我們可不能讓他聞到腥味。”
副將心服口服:“大人思慮周全。”
“武鴉兒被梁振一手提拔上來,寵的跟私生子一般,武鴉兒也是仗著梁振在振武軍作威作福飛揚跋扈,上司們都很頭疼無奈。”將官思索著,“梁振要喝他的喜酒見他的娘和媳婦不奇怪。”
副將奇怪的是另一件事:“武鴉兒不是孤兒嗎?沒聽過有娘和媳婦啊?”
將官看著山石,似乎又看到先前坐著的女子和婦人,神情透徹:“一個瞎眼瘋子,一個不人不鬼,你要是有這樣的娘和媳婦,你也會對世人說自己是個孤兒。”
他不想再想這些事。
“他們不是要往京城送信嗎,我們派人跟去一探就知道了。”
暮色降臨的時候李明樓一行人走到縣城,竇縣縣令王知已經提前得到消息在縣城門口相迎。
縣令出行差役們驅散了街上的民眾,李明樓這一行人沒有引起圍觀,清清靜靜順利的進了縣衙。
村民們和獲救的女子們由張小千協助差役們安置,王知則親自安排李明樓。
王知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跟小姑娘沒有什麼話說,跟瘋婦也講不了話,所以應酬的事便交給了元吉。
王知並不自持縣官身份,更沒有瞧不起一個武夫,借著表達對梁振的敬意熱情的招待了元吉,擺了酒菜表達歉意以及壓驚,喝到二人都醉醺醺才散場。
醉醺醺的王知回到自己的內宅,等候他的不是嬌妻美妾,而是一個乾瘦留著兩撇胡子的文士。
“真是自作聰明!”文士滿臉怒意,“安小都督安排他們來是裝作山賊,不是讓他們真當山賊。”
身上滿是酒氣的王知眼中沒有絲毫的醉意:“他們這樣做原本是好的,裝作什麼就要像什麼,山賊當然要搶劫掠奪危害鄉鄰,隻不過運氣不好,誰能想到隨便劫個女人就是武鴉兒的娘和媳婦。”
文士細小的雙眼帶著懷疑:“我親自問過那些被救的女子們了,那婦人跟她們關在一起沒有說自己是武鴉兒的娘,隻是說自己的媳婦會去叫官府,讓大家放心。”
“我們官府是什麼人都能隨便叫動的嗎?能這麼篤定自然是心有成竹。”王知心有成竹道,“更何況那是個瘋傻子,說的話顛三倒四,聽個大概就行了。”
“杜威說那個家將告訴他,她們是在半路上被劫持,措手不及,隻護著那女子逃了,婦人和婢女被抓,他們來到張家莊休整,然後才連同村民上山剿匪救人。”文士伸手捏著小胡子眯著眼,“張小千和村民們也佐證了,這一行人是半夜入村的,那個家將的話可有問出什麼?”
“那個家將對梁振很了解,說的好些事我都沒聽過。”王知揉了揉臉上的酒氣。
他不知道的事,自然也不知道真假。
“杜威說他們要給梁振送信,跟去一探就知道真假了。”王知沒興趣再討論這個,打個哈欠懶懶,“沒有探清楚之前,將他們留在縣衙,如果的確是武鴉兒的親眷,就放她們走。”
“如果不是,她們就不用走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們真的沒有發現我們這裡的秘密。”
“如果他們知道了什麼,彆說他們是武鴉兒的親眷,就算是梁振的親眷,也彆想活著離開竇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