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當眾說自己的身份來曆,這軍漢看到帖子也沒有說。”薑名道,“可見不管這件事是真假,他們也不打算當眾說破。”
一個男人探身問:“那就是說有商量的餘地。”
“誰知道呢,現在這件事不由我們做主了,也無法揣測。”薑名低聲道,畢竟對於武鴉兒,他們跟很多大夏人一樣陌生的,“少夫人吩咐我們來就是示好,我們做到我們的就好。”
那就是等吧,不等也沒辦法。
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忍不住跺了跺腳:“怎麼這麼冷?”
另一個男人靠著椅子上裹緊衣領,閉著眼抬了抬下巴:“隻有一個火盆。”
這麼大的屋子一個火盆,還是剛點上的等於沒有,男人搖搖頭裹緊了衣裳,旁邊有人搖晃銅壺:“沒有爐子啊,水涼了怎麼辦?沒有茶,熱水也喝不到嗎?”
“他們這是故意苛待我們吧?”有人低聲問。
薑名喝止了大家的議論:“還真當做客呢,彆那麼嬌氣,又不是吃不得苦。”說罷端起水碗喝了口。
其他人便都停下了議論安靜。
不過,不知道這水是怎麼燒的,味道是有些不怎麼樣,薑名眼角的餘光看了看四周,將剩了一半水的碗放回去。
......
......
水要燒的滾開,然後兩個穿著整潔衣衫的小廝才將茶杯打開。
滾熱的水倒進去,香氣頓時四溢。
桌邊坐著的男人們忍不住探頭看,濃墨的茶水中蕩漾出白色紅色一圈圈,在小小的綠瓷杯中如鮮花盛開。
還有這樣的茶啊?
“這是藥茶,二月春寒的時候用著最好,尤其是你們這樣剛趕路疲憊的。”一個中年男人含笑說道,“請嘗嘗。”
男人們哦了聲坐直了身子,端起茶杯有的慢慢喝了,有的仰頭一飲而儘,但表情都先是遲疑然後舒展。
“不錯不錯。”
“味道有些怪,但蠻好喝。”
“有點像酒。”
“喝了身子熱乎乎。”
他們低聲議論,中年男人含笑聆聽,斟茶的小廝已經退到窗邊,那裡擺著泥路茶具,慢慢的調配下一杯。
不過他們來這裡可不是喝茶的,為首的一個男人輕咳一聲,坐直了身子。
“薑管家。”他看著這個自稱武少夫人管家的姓薑名暗的男人,“少夫人沒有在家嗎?”
薑暗道:“少夫人去了軍營,已經去請了。”帶著幾分歉意,“寄居縣衙,門房地方小了些,你們在這裡稍等,我去看看少夫人回來了沒有。”
他告退出去,兩個烹茶的小廝再衝好端上一杯茶,便將水壺放在泥爐上離開了。
屋門半掩,外邊沒有兵士看守,這是衙門門口,進進出出來往的都是官吏。
嘎吱一聲,打斷了為首男人的觀察,他回頭看,一個男人正捏著桌上的乾果吃。
見他看來吃果子的男人有些訕訕,剛要放下,另一邊有男人抬手扯他肩頭。
“看看,這裡還有花呢。”他說道,盯著窗台上擺著一盆綠瑩瑩中點綴的白花,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恍如被燙了手,“啊呀,是真花呢,不是假的,冬天真的有花開呢。”
為首的男人不耐煩,伸手解開自己的衣領:“大驚小怪什麼,這屋子裡熱的我都要開花了。”
是啊,又熱又香,男人們大咧咧的靠在軟軟的椅子上,掃視這間縣衙的小門房。
“周駿小妾的屋子也沒這麼好。”有人給出定論,“竇縣的縣衙真有錢。”
......
......
李明樓從馬車上下來走進了長廊,方二將黑傘收起來。
“進入竇縣竟然不知道?到了門前才知道?”李明樓問。
元吉應聲是:“真是好厲害,沒想到他們竟然先一步無聲無息的到了我們門前。”
李明樓道:“確定是武鴉兒的人?”
元吉道:“他們在縣衙外沒有多說話,隻說要見少夫人,然後遞上武鴉兒的名帖,又有一封信寫著母親親啟。”
“在門房等候,也並沒有主動說什麼,隻談論天氣路途說笑。”薑暗補充。
“看來他們也是要商量了。”方二道,“小姐見還是不見?”
李明樓回頭看了眼縣衙前院,道:“請他們進來吧。”
前方的屋簷下,金桔掀開了簾子跳出來:“少夫人回來了,夫人給你烤了白果。”
李明樓微微一笑:“我說怎麼聞著這麼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