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少夫人急行軍去沂州,武鴉兒急行軍去麟州,夫妻之間的家信少了很多。
到目前武少夫人這邊隻收到了兩封簡短的信。
一封是路途中報平安,說很順利,安康山以及其子和其他隨從的叛軍主要在東北東南,西北這邊相對來說安穩。
第二封則是到達麟州,麟州被叛軍圍攻。
夜晚的麟州城火光通明,夏日的風卷著哭聲喊聲四處飛舞,沒有半點城池的繁盛,在荒野裡看去恍若鬼城。
走在荒野裡腳下咯咯吱吱,有碎石有樹枝還有骨頭.....
崔征低頭看去,火把照耀一根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骨頭,也或者是人骨....
崔征的鞋子已經磨破了,骨頭戳在腳上刺痛,不知道是水泡還是未結疤的傷口被戳破了。
這樣的疼痛太多了已經麻木了,不像當初走出京城,馬車壞了,馬病了死了,前方大軍不等人,他們不得不步行追趕,穿著厚厚官靴常走在光潔平整石板路上的腳,很快就磨破了,一個個痛的無法入睡,寸步難行。
但是沒辦法啊,兵馬不等人,他們要麼咬牙跟上,要麼就原地留下。
從京城跟出來的泱泱民眾一路上就是這樣不斷的散去,行路太苦了,跋山涉水吃喝不定,不少人要麼病倒下不能跟隨,要麼主動放棄了跟隨,縱然麵臨流落他鄉孤苦無依以及叛軍賊匪肆虐威脅。
平民百姓權貴富豪甚至宮女太監都不斷的減少,朝廷的官吏也漸漸的跟人數對不上,但崔征從沒停下,誰都可以逃,他不能也絕不會。
他的腳邁過骨頭落在地上,抬起頭看向前方,火把照耀他枯瘦發黃的臉,乾裂的嘴唇抖了抖:“真的沒有嗎?”
一個官員站到他麵前,也是憔悴的麵容,眼神驚慌:“兵馬把城裡都搜遍了,沒有魯王殿下的蹤跡。”
崔征的嘴抖了抖要說什麼沒有說出來。
一路上的艱辛是行路的苦,倒是沒有什麼叛軍,但半個月前接到了麟州被圍困。
武鴉兒率兵馬經過急行軍然後打了三天三夜終於擊潰了叛軍,進入城中卻找不到魯王。
魯王是像昭王那樣遇難了嗎?
想到這個結果,崔征隻覺得腳下的地麵不再堅硬如刀,而是軟綿綿如雲,深一腳淺一腳虛浮。
身後的官員們說著得來的亂七八糟的消息。
“......安康山叛亂剛開始的時候,魯王殿下就準備好迎戰了。”
“....兵馬糧草都囤積,還要親自帶著兵去京城護衛陛下,被麟州的官員們勸住了。”
“.....叛亂之後,除了調集麟州各地的兵馬來守衛,王府裡也天天練兵....”
“.....麟州各地民眾惶惶不安都投奔過來,王爺帶著王妃親自為流民施粥。”
“.....所以當安康山大將崔佑率兵穿過河東突襲麟州的時候,麟州軍民早有準備迎戰。”
“.....麟州軍民眾多,齊心協力慘烈守城有一個月,幾次攻進城內,最終軍民硬是又將其趕出城,如此才堅持到現在。”
“....要不然我們此時看到麟州城就不是這樣了。”
伴著說話,崔征一行人終於走到了麟州城前,火光明亮中呈現的城池讓說話聲瞬時停下來。
原本的麟州城也不是這樣的.....
殘破的城池到處都在燃燒,到處都是哭喊聲,城門外壕溝裡填滿了屍首,上麵的屍首還在流血,最下邊的屍首已經腐爛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