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的時候,江陵府城外遍布星火。
遠處的彭城大營有劍南道兵馬恍若銀河,四周是項雲帶領的假充東南道的隴右兵馬,城外則有新來的淮南道楚國夫人援兵。
點點密密像一張大網,護著這一片廣袤的天地,站在城牆上看令人心安。
城內雖然燈火不那麼亮,巡邏的兵馬不多,也無所謂了。
李明華來到流民被統一安置的地方,看到聚集的土匪兵說笑閒坐,如果不是一身兵袍,跟流民也沒什麼區彆。
聽到李明華找他們主將,土蝗被帶了過來。
他問:“明華小姐有什麼事?”
土蝗人如其名,矮小麵黃頭大,穿著不太合體的兵袍,身後緊跟著四個的土匪兵,兩個兵還合力抬著承慶的大斧,護衛以及威武的大斧讓土蝗也添了威武之氣,說話做派真像個主將。
李明華問:“他呢?”
雖然沒說名字,土蝗知道她問的是誰,這個人從沒對李明華提自己的名字,土匪們也隻稱呼他為大哥。
土蝗摸了摸並不肥壯的肚子:“不知道啊,在忙著巡城吧。”
巡城的土匪兵一個手掌能數過來,那男人更不會去,除了城外廝殺,這男人就沒有再主動做過事,李明華看著土蝗沒說話。
這小姑娘長得漂漂亮亮的,就是總是板著臉太凶,土蝗道:“我真不知道,大哥的事我們不過問。”
這些土匪是特彆聽那個男人的話,看來是真的不知道,李明華看著被夜色籠罩的四周,那他去哪裡了?躲起來了?他到底給淮南道楚國夫人的援兵主將寫了什麼?這件事這就算解決了嗎?
這個男人真是奇怪的人!
一聲噴嚏在室內響起,同時有手在虛空揮了揮。
“你這屋子裡什麼味?”男人說道,“作為楚國夫人的主將,怎麼讓你住這樣的地方?”
周石看著大搖大擺進來又自在坐下的男人,沒有理會他的話,驚訝:“向玲,真的是你。”
向虯髯皺眉:“不要叫我向玲,叫我向虯髯,信上不是寫了名字嗎?你還驚什麼訝?”
他向虯髯在淮南道已經無人知曉了嗎?太過分!
周石木然道:“我不認得那兩個字。”
他看著放在桌上的信,他的字是在竇縣軍營裡學的,這兩年征戰也一直沒有間斷,作為將官要想升職必須能讀書寫字。
隻不過並不是什麼字都認得,比如信上寫的“不要聲張,楚國夫人舊識。”他認得,那句我是向圈圈,圈圈兩字不認得。
還好向這個姓對於竇縣出身的人來說很熟悉。
周石疑惑:“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跑了嗎?楚軍又是怎麼回事?”
向虯髯雙手輕輕撫麵,對周石由一個向姓就想到自己很滿意,但聽到下一句又不滿:“什麼跑了?我向虯髯遊俠兒四海為家。”
周石不接他的廢話,等他回答。
“是沅水附近的山裡的一群山賊。”向虯髯說道。
周石從桌前站起來,年輕的麵容肅重:“向虯髯,你竟然落草為寇,當軍法處置。”
向虯髯伸手指著這年輕小將:“我就見不得你們這樣,所以我才不當什麼兵,我做什麼是我的自由,哪來那麼多規矩,我願意當什麼就當什麼,軍什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