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中秋宴蘇太傅特意跟管事公公求酒這事他是略知一二的。
這會明了,原來這酒是全進了阿意的肚子裡。
竹意側過身麵對著牆,將空酒壇緊緊抱進懷中,腦袋埋到被窩裡,囁嚅道:“沒有。”
實際上,她飯局上總留的那個空位都是給樂卿的,也不知道她如願吃上這些民間小席沒有。
她那麼招人喜歡的性格,若是她還活著,扶沙百姓指不定怎麼寵愛她呢。
她多好呀,扶沙此次遭遇這種朝廷的不公平對待,若是她知曉了,指不定也是時時刻刻去纏著蘇太傅教他好好為扶沙百姓們找找公道!
若是她還活著……
若是她還活著……
“阿意,阿意?”
李晟軒命聽禾送了些醒酒湯上來,眨眼不見她,不想她背影竟開始劇烈顫抖。
他以為她在哭,揪心不已,連忙將醒酒湯放在桌上,到床邊安撫。
可他喊了兩遍,人都沒有反應。
他神色一沉,強硬板過她的身子——
她眼角乾燥,並未一滴淚水。
可比她哭更讓他覺得糟糕的是——此刻她臉色蒼白,皮膚濕冷,口唇泛紫,心膊加快,脈搏細弱甚至無法觸及。
顯然,這是飲酒過量導致中毒了。
阿意先前說過自己曾以百毒沐浴,身體奇特,百毒不侵。
可再好的身體又如何經得起她這樣造?
她酒量本就好,喝到如此樣子,很難想象她到底飲了多少酒!
頭一次,好脾氣的李晟軒也有些慍怒。
他先命聽禾立馬去熬製更強效的解救藥,醒酒湯已經遠遠不足以解救她的痛苦了。
見她咬著嘴唇痛苦難耐的樣子,他眉毛緊皺,將她扶坐起,自她背後雙手有掌法地點了幾個穴位,隨後單掌自下而上連接這些穴位,運氣用力——
竹意忽感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胃酸不斷上反。
她慌亂睜眼四處看了下自己還在床上,習慣性地想將這股反酸壓製下去,但這次不知怎地,好像有人刻意在用內力幫她催吐,她實在克製不住,“嘔”地一口將汙穢全吐在了床上。
瞬間,怪異難聞的味道跟屋裡的墨香味乾起了激烈的一架。
吐了一道後,她感覺自己稍微有了點意識,於是便想自己運氣醒酒,但忽然一隻大手卻拍掉了她架好姿勢的雙手。
她煩躁地歪了歪嘴,又迷糊地準備運氣。
可不待她運氣,有人又到她前麵,跟她麵對麵,將方才點穴的動作重複一遍,手掌內力再自她胃部向上推——
她惡心難耐,又嘔出一口濁酒。
李晟軒如此反複多次,連著逼她吐了五次才將她腹中的酒吐的差不多。
竹意此刻,也顯然教方才好受了不少,雖然腦袋還是昏沉,呼吸有些沉滯,但腹中不在難受。
隻是——當聽禾敲門進房,看見那滿床的汙穢,兩眼一抹黑。
她將醒酒藥交於李晟軒手中,看著此時靠在床簷上,臉色潮.紅的竹意,擔憂詢問:
“王妃如何喝的這樣多?這微生姑娘和江叔他們如何也不攔著?”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下去吩咐下,此後約她用膳的都消停下來。”
他一邊給她喂藥,一邊命令道。
“是,王爺。您看這全弄臟了,我叫掌櫃格外為您和王妃安排一間房如何?”
“好,床鋪勞煩小二哥他們收拾下,阿意的衣裳我來換便好。”
“可需要聽禾幫忙?”她順口一問,但又忽然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問這一句有些多此一舉。
聽禾這一問,李晟軒愣了下。
想到阿意此刻神誌不清,他們還未有同房之時,雖隻是替她換衣,但還不曉得阿意是否會介意他擅自看她身子。
思來想去,他又改口了:“還是你來替王妃換洗,我屆時在門外候著。”
聞言,聽禾也怔了怔,隨後又了然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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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半個時辰後,一切收拾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