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共浴藥湯(2 / 2)

不幸中的萬幸便是,這控製蠱蟲的蕭令,聽禾也會吹。

隻是沒想到蠱蟲沉睡了兩日,今日阿意醒來,它也跟著蘇醒了,遂才讓她焦躁難耐。

兩人臉都泡的紅紅的,竹意順著他手臂鑽到他懷裡,將滾燙的小臉貼在他布滿霧氣的脖子上。

李晟軒覺得這樣很是不妥,但又不舍得推開她。

他單手攥拳,拿到嘴邊尷尬咳了咳,不去看某些誘人的風景,緩緩彆過頭看向彆處。

“這裡麵有的藥草沐浴尚可,但入腹卻是有毒的,所以不可胡亂飲下。”他彆扭地解釋一二。

停下來想了一下,又補充道:“口渴是不是?待我喚人送茶進來。”

竹意貼在他鎖骨上搖搖頭,蹭得他有些難受。

“身子難受是不是?你再捱一下,且等我喚聽禾進來,她會吹控製這蠱蟲的蕭令。”

她仍是搖搖頭。

李晟軒無奈,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他收回視線,垂眸看她。

隻見她碎發皆濕,麵頰潮紅之至,微微努著嘴乖乖依靠著他。

她這乖巧模樣讓他瞬間心中一軟,伸手回攬住她的腰,將她往上提了提,與自身貼緊。

再三尋思,還是要再囑咐她一道,聲音溫柔至極:

“你同他接觸過,你知道皇兄那人愛使些不正當的手段,他那日在朝堂上又受了父皇的氣,為何還是要冒險去見他?嗯?你可知我彼時看見你渾身是血的樣子,我……”

他話說一半,忽然沒聲了。

竹意疑惑地抬頭打探,卻見他喉結滾動一下,眼眶紅了。

這一次他的感性成功感染了她,她不再在心底嘲笑他是愛哭的小狗,而是也沉默地紅了眼眶。

因為她深刻地知道失去在意的人是一種什麼感覺,她雙手圈上他的脖子,兩人緊緊相擁。

一如好多好多年前,那個夜晚,那個被冠以救贖之名的擁抱。

*

沃田桑景晚,平野菜花春。①

眼下三月中旬,蜀州蜀山,一梯一梯的油菜花,宣告春的到來。

蜀山空氣清新怡人,大團大團的白雲在明媚藍空中緩緩流動著。

那一年,大羽663。

他十五歲,竹意十六歲。

明朗少年嗅著帶春香的風,背著好些書冊,攀登險峻的山峰。

孫尚書說蜀州蜀山山匪猖獗,方圓十裡鄉民遭殃,特意派他前去查看一番。

他今日乃尋常書生扮相,隻是教尋常更為樸素,任何貴重皇室的東西都未攜帶,任誰一看,都是一副普通書生模樣。

不過小小山匪,何以需要引起朝廷這番高度重視?

按說頂多在朝中責令蜀州刺史管管尚可,何以引起孫尚書的特彆關注,派了他來此險峻走一遭?

因為,他們懷疑此匪窩並非普通匪窩,而是玨人陰謀據點。

此時玨羽明麵上關係往來都正常且頻繁,遂羽國境內玨人倒是不少。

可若是大量玨人都聚集到一處,且專乾些不義之事,那就得留意仔細去查一查。

李晟軒此行便是以書生身份路過為由,刻意教他們抓去,作探子進去打探一番,順便再收集一些他們陰謀的證據。

他晌午時分上山的,聽聞山匪多在傍晚太陽下山之後出沒,遂他此刻愜意地躺在油菜花田梗邊,望著天邊雲卷雲舒,思索古人古言裡的韻味。

經年流轉,麵對皇宮裡各色人的冷言冷語他早已習慣。

自前幾年梅羽大戰,他在宮中的地位和處境便一落千丈。

娘親進冷宮前對他講的最後一句話是:

“切莫要記掛仇恨,凡事看開,你每日過的開心,娘親每日便也會開心。”

遂他後來在宮中遭遇的眾多白眼,冷嘲熱諷,甚至拳打腳踢,他都從未放在心上。

他每日都過得無比開心自在。

當然也並非所有人都待他不好,賢妃娘娘待他好,隻是礙於皇後,她不敢太明目張膽地為他爭取一些東西,生怕弄巧成拙,害他丟了性命。

孫尚書和蘇太傅待他好,蘇太傅是他老師,李晟軒在古籍文學上天賦異稟,遂很是喜愛他。

而孫尚書甚至頗有想扶他做太子的意思,可他如今水深火熱,想安穩活著都是一件難事,更彆提什麼爭奪太子之位了。

皇後母家位高權重,兩個兒子又齊心協力,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他有啥資格可跟他們爭的。

這些年他幾乎都是被孫尚書推著走,孫尚書不喜打仗不喜百姓受苦,遂看不慣聖上和太子的有些激進做派。

一直私心想扶持他,他李晟軒雖然對權位不那麼感興趣,但他到底是個懂得感恩之人。

孫尚書如此器重自己,全朝廷在他對麵,而他身後就孫尚書一個人,遂他說明他就照做,不教他失望便是。

隻是他還是缺乏些對權位爭奪的主動和野心,因為娘親說了,凡事看開,開心則是。

“害,先睡一覺罷,等太陽下山再到處去晃晃,看有無山匪來逮我。”

十五歲少年玩性還未褪儘,他隨手拔了一根野草含在嘴中,腦袋上還戴著油菜花花環,彆說這遮陽作用甚好。

雙手枕在腦後,絲毫未感陽光紮眼,乃至一覺自晌午睡到了半夜。

時辰瞟了一眼睡的死沉的李晟軒,“咻”一下偷摸竄過。

天空披上黑衣,黑衣墜滿繁星,錯落有致。

四下裡偶有不知名細微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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