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扭過身來,不明白惠嬪為何叫住他。
惠嬪有些猶豫,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四阿哥,下次若你再見到保清,能不能知會他一聲,要他來延禧宮一趟,本宮給他做了新衣裳呢。”
胤禛有些困惑地點點頭,惠嬪娘娘既然如此思念胤褆,為何不自個去瞧他呢?
但胤禛也沒問,他看著惠嬪眼中有些哀傷,便下意識地又說了一句。
“好,我下回見了胤褆哥哥,一定告訴他!”胤禛說,“胤褆哥哥也很思念惠嬪娘娘的,今日還主動提及娘娘了!”
惠嬪的眼睛頓時亮了。
“真的嗎?”
“這還有假!”
孩子的話總是最天真的,惠嬪立馬就相信了,一直有些低沉的心情也一掃而淨。
胤禛和胤祉離開延禧宮,胤禛經過方才累的那麼一遭,原本想減重的心思也沒有了,他現在隻想趕緊回去承乾宮,喝上一杯額娘給他榨的果汁兒!
“胤祉,你跟著我去承乾宮喝果汁兒吧,我額娘榨的,可好喝了!”胤禛興致衝衝地邀請小夥伴胤祉,“我算是想開了,胖著便胖著吧,減重實在是太痛苦了,再也不減重了!”
胤祉突然察覺到了不對,眼神有異地看向胤禛。
“怎麼了,三哥哥,你為何這樣看著我?”
胤祉平常不愛說話,尤其是剛回宮的時候,有時候說話甚至帶點口吃,不太利索,榮嬪接連失去好幾個孩子,對這三阿哥胤祉也沒抱什麼大的期望,隻盼著他能平平安安長大便好。
但經過和胤禛的相處,在天真活潑的胤禛帶領下,胤祉變得越來越開朗,也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了,平日裡也越來越愛說話了。
原本他幾乎是將自己封閉在一個人的小世界裡,現在願意與人交流,對外界的感知也愈發的敏感了,尤其是他現在已經四歲多了,胤禛此話一出,他立馬就察覺出了不對來。
“胤禛,你方才還說佟貴妃有急事召你回去,怎麼現在又邀請我去喝果汁兒了?”胤祉奇怪道,“是不是佟貴妃根本就沒事兒找你,你是騙惠嬪娘娘的?”
以前胤祉最是木訥不已,胤禛在他身邊也最是隨性,便是胤禛有什麼小心思這胤祉也是瞧不出來的,現在胤祉的心思何時變得如此縝密了?
“三哥哥,你說的什麼話呀,我怎麼會騙惠嬪娘娘呢,”胤禛絞儘腦汁地想著托詞,“隻是我方才瞧見那胤禩阿哥如此可愛,我心中便想起了早夭的胤祚,便覺得極其可惜,所以不想再多看。”
胤禛說的也是實話,他每每想起胤祚,都覺得很是可憐,這便是骨血兄弟特有的感應吧!
但他相信胤祚在天上也會幸福的!
“原來如此啊。”胤祉也黯然下來,“我沒想到胤禛弟弟小小年紀,就如此重情重義!當哥哥的需要向你學習!”
胤禛見總算蒙混過關,心裡舒了一口氣。
小胤祚呀,對不起,哥哥利用了你一把,但是哥哥也是真的思念你,相信你也會原諒哥哥的!
兩個小孩慢悠悠地朝承乾宮走去。
殊不知此時胤礽來了承乾宮。
胤礽最喜夏日來承乾宮貪涼,今日他上午的課業完成的快,特意提早來承乾宮用午膳,明玨見胤礽來了也很是驚訝,忙叫宮人去準備胤礽愛吃的吃食。
“胤禛還沒起床嗎?”
胤礽走進來,聽著耳邊沒有胤禛的喧鬨聲,覺得還有點不習慣呢。
“他一大早便起了,現在和胤祉出去玩了。”
明玨端出奶白杏仁、栗子糕等吃食,擺放在桌案上,望著胤礽笑著說:“你學了一上午,想必也餓了,先用些吃的墊墊肚子吧。”
“佟額娘,怎麼沒有甜的呀?”
“你現在正換牙,怎麼能吃那麼多甜食呢。”明玨笑著說,“保成,不可貪嘴哦,不然牙齒就壞掉了。”
“汗阿瑪也不準許我吃甜的。”胤礽歎了口氣,“本以為在佟額娘這兒能吃兩口甜的了呢,未曾想也落了空。”
“你打小就愛吃個甜的。但甜的吃多了實在是不好,尤其是你現在正換著牙,吃食上更需的注意,現在你獨自住在毓慶宮,身旁也沒個妥帖的照顧你,當真是叫人擔心,你快些嘗嘗這些,是我新吩咐禦膳房做的,雖說糖放得不多,但也是有著甜味的,就算你今日不來,我本也打算著帶著胤禛去尋你呢。”
“佟額娘費心了,”胤礽捏起杏仁塞進嘴裡,“算起來,我得有好久沒這樣同佟額娘獨處過了呢!平常身邊都要跟著胤禛那個黏人精,如今獨自與佟額娘在一塊,覺得很是難得。”
明玨愣了一下:“是啊,自從胤禛被送來我這兒養,便時時刻刻都要跟著。一晃神我都進宮這麼多年了,保成,你如今長得也是又高又英俊的,有時候想想,我甚至無法將你與我初進宮時的那個小孩童聯係在一塊呢。”
“我長大了,佟額娘卻是一點都沒變。”胤礽真心實意地說道,“不,佟額娘現在,比我方一見你的時候,要更加漂亮了!”
“你這孩子,怎的也學的胤禛如此油腔滑調的。”
明玨瞧著胤礽,一時之間也是感慨萬千,當時她見到胤礽,還沒料到胤礽與她有這般綿長的母子情分,一開始她接近胤礽也是為了獲取天真值,為自己續命,如今在她與兩個孩子的相處過程中,她的天真值已經很多很多了,雖然不知道最後究竟能活到多少歲,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享受好每一日。
“真的。”胤礽仰起小臉,“我打出生便沒了額娘,彆人又都覺得我是太子,不好接近,若沒有佟額娘,我怕是終此一生都無法感知到屬於額娘的溫暖了。如今我順利長大,更能感到額娘所教育我的用心良苦,小時候汗阿瑪就曾經告訴過我,坐在太子這個位置上,與坐在君主的位置上一樣,都是注定一生孤獨孤苦的,但因為佟額娘,還有胤禛,我感到了很多以前從未想過的歡樂。”
“那是你汗阿瑪嚇唬你呢,他是告訴你,日後若成了君主,不可感情用事,要一切以國家社稷為重,所以他怕你優柔寡斷,怕你猶疑不決,便這樣來叮囑你,想自小培養你內心的冷酷與裁決。”明玨望著胤礽說,“但在是太子這個身份之前呢,保成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這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孩子,因而保成值得擁有所有的關懷和溫暖。”
“佟額娘,我悄悄告訴你個秘密吧。”
胤礽突然悄然湊近,朝明玨招了招手。
胤礽一直端重沉穩,尤其是年紀見長之後,更是嚴格以皇太子的行止要求自己,從來都不敢鬆懈上半分,雖然他會在明玨這裡釋放天性,但明玨瞧著他性子倒是愈見的穩當了。
現在這麼小孩兒情態的流露,在胤礽身上已經極其少見。
明玨立馬配合的將耳朵湊了過去。
“佟額娘,我昨日夢見我的親生額娘,我不認得她,隻見過她的畫像,可是那畫像畫的並不像啊,所以一開始我沒能認出她。”
胤礽雖然長大了,但這般低聲說悄悄話的時候,聲音還是奶奶的。
“我隻瞧著她長得非常的端雅可親,然後她告訴我,她就是我額娘,她仔細地端詳了端詳我,說她很感激佟額娘,說佟額娘將我照料的很好呢!要我轉達給佟額娘。”
明玨心中一愣,瞧著胤礽一臉認真的樣子,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摸了摸胤礽的頭。
“是我要感激你額娘,送了這麼乖巧懂事的孩子給我。”
“對了佟額娘,我瞧著那些後宮的娘娘們一個又一個的大了肚子,”胤礽盯向明玨的肚子,“小七小八接二連三地出生了,那為何佟額娘不會大肚子呢,是不是佟額娘的肚子和她們不一樣呢?”
“保成是想要我有孩子嗎?”
明玨奇怪胤礽怎麼會突然提到這個問題。
胤礽忙搖頭:“自然不是,我在私心裡是不希望佟額娘有孩子的,雖然說佟額娘生下的孩子定也跟佟額娘一般漂亮,惹人喜愛,但我想著有了孩子畢竟要分去我和胤禛身上的寵愛,所以我心底還是有些不願的。”
“那保成為何會提及此事?”
“因那日烏庫媽媽突然召見我,我還當是什麼事,原來她想叫我見見我額娘那邊的親戚呀。”胤礽說,“那個女子看起來比我也大不了幾歲,烏庫媽媽說她是我額娘的親妹妹,我瞧著那年紀也比沁淳大不了多少啊!”
明玨心下一想,那女子應該是赫舍裡皇後的親妹妹,未來的平妃才是。
赫舍裡皇後已經去了這麼些年了,赫舍裡家為了在朝中占據一席之地,定會想著送另一個女兒進宮的。
“那保成見了她心裡覺得親厚嗎?”
明玨不知怎的,心裡還酸溜溜的,平妃可是胤礽的親姨姨啊,胤礽若是覺得親厚也在所難免。
“我沒有什麼感覺,我隻覺得她是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烏庫媽媽說日後我能時常見到她,因為她馬上就要進宮了。保成覺得很不解,這麼一個小姑娘進宮要乾什麼呢,烏庫媽媽居然說,這個小姑娘也是來做娘娘的,我覺得更加匪夷所思了,那個也姓赫舍裡的格格還那麼小,怎能進宮做娘娘呢?”
“她是你額娘的親妹妹,那後來怎樣了?”
“後聽說汗阿瑪沒同意,唉反正很複雜,接著呢我有一日便聽到汗阿瑪召見某個大臣,好像是叫什麼索額圖的,也是我額娘那邊的親戚,好像還是我額娘的額其克呢,他說太子,也就是我,太子的郭羅瑪法已經病重了,估計也撐不了多些時候了,他希望臨終前能瞧見自個的女兒有人照顧,進宮便是最好的選擇了!”
明玨不由得冷笑,這哪裡是為了赫舍裡格格的終身所考慮了,平妃現在不過才十多歲的年齡,索額圖便急急地想將她送進宮來,不過就是想叫康熙瞧著赫舍裡氏是赫舍裡皇後親妹的份上,念及這個舊情,好鞏固赫舍裡氏在朝堂中的地位。
如今赫舍裡皇後的阿瑪病重,更是要以此為人情要挾要赫舍裡氏進宮,康熙念及舊情,念及赫舍裡家族的功勳,也不得不答應下來。
“好像本來就說要我額娘的親妹妹進宮了,但汗阿瑪一直沒有答應。”胤礽搞不清楚其中之間的關係,“佟額娘,本來我也沒甚在意,因為偷聽旁人說話也不是君子所為,我是聽得這談話中提及了我,才忍不住要聽的,然後我就聽到他們說佟額娘了!於是我就沒走!”
胤礽現在經常在康熙的禦書房中待著,康熙親自教他看奏折,處理國事,因而聽到這些大臣們的談話特並不稀奇。
“說我什麼了?”明玨還真有些好奇呢。
“那索額圖很激動,說佟家現在勢力太大了,整個朝堂差不多快有一般人都姓佟了,什麼下麵的地方官姓佟的也不在少數!”胤礽誇張地比劃著,“孤覺得他實在是太誇張了,佟額娘家哪裡有這麼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