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不想冷靜(2 / 2)

裴冽正要再說些什麼,然而下一秒——

輕顫的指尖不由自主,一點一點勾住了裴冽的腰帶。

“因為病才剛好了一點,所以,所以隻能這樣委屈阿冽了。”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裴冽的頸項間,屋內燈光滅到隻剩最後一盞台燈點亮在辦公桌上,而裴冽也被裴雲洲按著坐在專屬於總裁的轉椅上。

一身整潔正裝、連一道褶皺都不曾有的裴雲洲,彎下了一向筆挺的脊背,在裴冽愕然的目光中緩緩俯下了身,乃至半跪在他的麵前。

連同裴冽所有理智一同破碎的,是青年向來溫潤的嗓音。

濕潤的觸感以及支離破碎的細喘將他徹底包裹,嗓音的主人從沒有做過這種事,一切動作都顯得笨拙,就連呼吸都因為咽喉受到的阻礙而變得困難。

昏暗的台燈映照出青年瀲灩流光的雙眼,以及眼尾不受控製溢出的生理淚水,掛在纖長眼睫上,化作一串破碎的珍珠。

美麗而又不自知。

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令裴冽的呼吸都不由一窒,下意識按住懷裡青年的脖頸,將他摟得更緊,也更貼向自己。

脆弱的口腔不僅完全沒有空氣流通,反而有一團熾熱的火在灼燒。

或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做著這樣的事情給裴雲洲造成的衝擊太大,哪怕這一次他才是那個掌控了主動權的人,在這一瞬間,依舊有無數不同的感覺湧向了裴雲洲,羞恥,自卑,可同時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

就好像,他並不是再是那個柔弱的、隻知一切按照他人的安排和心意行事的裴雲洲,他做這件事雖然也是為了“取悅”,卻更是為了自己,是他自己想要這麼做的。

掙不脫逃不掉的枷鎖在這一刻無聲落地,哪怕大腦的缺氧隨著時間的延長不斷加劇,眼前揮之不去的陰影也遮擋了仰頭望向裴冽的目光,彎折的腰更是在這樣的姿態下承受了加倍的重力而隱隱發麻作痛——

但他的精神卻意外得難得振奮了起來。

裴雲洲低燒的體溫就這樣直白地傳遞給了裴冽,甚至讓裴冽的大腦都變得暈暈沉沉。

以至於,當懷裡的人因為實在難以耐受這樣長時間的缺氧狀態而退開,並且徹底地軟倒在他懷裡,就連西裝外套都皺得不成樣子的時候,裴冽甚至有一瞬間的悵然若失。

“阿冽……”染著豔色的嗓音因為方才的一切沙啞了不少,裴雲洲撫著劇烈起伏的心口,整個人徹底沒了力氣,如果沒有裴冽的支撐就要徹底栽倒在地。

然而,裴冽沸騰的血液,卻在這一聲情人的呢喃中驟然冷卻。

這樣的稱謂再一次提醒了他,這不是他的舟舟。

從前的舟舟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哪怕自己哄著他也是一樣。

他的舟舟是那樣乾淨、乖巧又單純,剛才發生的一切,怎麼會是他的舟舟做的呢。

而這樣的認知,在帶著麝香味的唇瓣輕柔地落在自己唇邊時,變得更加深刻了。

屋內的光線實在太暗,哪怕裴雲洲此刻主動仰起了頭去與裴冽接吻,也未能看清裴冽眼底全然的冷意。

雖然事情的開始隻是他見到裴冽到來的臨時起意,同時又耗儘了他幾乎所有勇氣,但此時他也隻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歡喜裡。

他這些天身體一直不好,胃病更是時不時就要發作,咽下氣味那樣濃鬱的液體時,更是不受控製地泛起惡心。但和戀人的親近讓他久違地感覺到了愛意,尤其是在這段充滿了痛苦的日子裡,他終於瞧見了一叢叢漂亮的鳶尾花,於是一切都甘之如飴。

“洲洲……”

裴冽心底沒來由地有些煩躁。

從前與裴雲洲剛在一起時食髓知味,哄著想要裴雲洲半推半就的人是他,可如今,裴雲洲終於主動,卻又覺得渾身發冷的人也是他。

“阿冽。”

“阿冽哥哥!”

兩個相似又不同的人,在他腦海裡不斷交織,到最後,終於還是記憶裡溫柔乖巧的少年占據上風。

裴冽甚至忍不住去想,為什麼要縱著裴雲洲孤身一人在商場上打拚呢,如果沒有名利場的染缸,他的洲洲就會是那個純白無瑕的舟舟了吧。

“下次不要這樣了,舟舟。”裴冽替裴雲洲拭去唇角那一絲餘漬,輕聲道。

裴雲洲眼睫晃了晃,有些茫然地問道:“……為什麼?”

他眼底的水霧仍未散去,嗓音更是啞得不成樣子,但他依舊是歡喜的,因為他直白地感覺到了戀人的反應正為他所牽動和掌控,阿冽明明應該也是歡喜的啊。

裴冽隻是頓了頓,接著神色自若地說:“因為,我是會心疼的,洲洲。”

因為你這樣就更不像他了啊,舟舟。

這樣的回答令裴雲洲愣了一下,但旋即,更大的甜蜜就將他席卷。

阿冽是這樣愛他,又這樣關心他,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回到公寓以後裴雲洲因為太過疲倦,幾乎沾枕就睡著了,徹底將今日因為裴冽出去與同學相聚卻不告訴自己而生出的不滿拋到了腦後。

裴冽見他睡著了,輕手輕腳翻身下床,從錢包內側翻出一張舊照片。

哪怕再高明的打印技術也抵不過時間,更何況這張照片拍攝的時候裴家正值落難關頭,他又被寄養在鄉下,實在接觸不到多好的攝像器材。

如果不是遇到了舟舟,在那樣孤單的日子裡,他恐怕很難堅持下來,堅持到如今裴氏終於有了起色,他也即將能夠接管裴家的股權,真正做回裴家光明正大的繼承人。

這是他的舟舟所留給他唯一的念想,隨身攜帶了十餘年,不可避免地泛黃發皺。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將他的洲洲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裴冽出神地凝望著這張照片,上麵的少年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襯衫,衣著落魄也難掩溫柔漂亮,眉眼像極了裴雲洲。

“舟舟,”冰冷的指尖溫柔撫過照片裡那雙帶笑的眼睛,裴冽麵上流露出從未在裴雲洲麵前流露過的癡迷神色,“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

裴冽將照片抵在自己的心口,仿佛這樣,就能讓照片裡的少年聽見自己有力的心跳,撲通,撲通,每一下都在為他而跳動。

“可你為什麼要變得不那麼像你,又為什麼又要離我而去呢。”

“你說,我做錯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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