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芒(2 / 2)

東宮美人 義楚 8635 字 6個月前

帶著冰刀的眼神打在她後背,握著托盤的手收緊,南殊低著頭,微微露出張平淡無奇的臉。

“南殊晨起身子不適,是奴婢代她向總管告了假。”孟秋不忍她被主子責罰,趕忙解釋。

“告假?”趙良娣抬起頭,下垂著的眼神輕飄飄的:“我如何不知曉?”

那輕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衣袍之下,南殊雙腿又痛又酸,卻依跪的筆直:“是奴婢的錯,昨夜才將玉容膏做了出來,倒是忘了向主子稟報,讓主子久等。”

玉容膏三個字說出來,趙良娣這才有了兩分反應:“果真?”

南殊將托盤高高舉起。

她能在這長秀宮中立足,憑借的便是這些養容秘方。這三年來她時不時獻上一些養容方子給趙良娣,這才漸漸地得了個二等宮女。

可趙良娣愛美,得了好處卻漸漸地開始不知足。

南殊手中剩下的方子所剩無幾,玉容膏便是趙良娣一直想要的,前後拖延了三個月到底還是獻了上去。

玉容膏用後可使肌膚白皙細膩,哪怕是初次使用,效果也是非常明顯。

南殊退至一旁,舉起銅鏡供趙良娣觀看:“主子之後每隔一日用上一回,堅持下來肌膚便可如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趙良娣對著銅鏡來回欣賞著。

她天生麗質,生得極美,從小到大最在意的也是自己的一張臉。可自打入了東宮之後,就顯得有些不起眼了。

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前有國色天香的珍貴嬪,後有年輕的女子一茬又一茬的入宮。

趙良娣入宮多年,自知自己容貌沒有珍貴嬪豔麗,比下又不如剛入宮的鮮嫩。

好在她聰慧,懂得揚長避短,養了一身好肌膚,這才穩固了恩寵。

“你這手藝倒是比太醫院的還要好。”趙良娣輕飄飄的誇讚道。

容貌就等於恩寵,對後宮的女子而言容貌比命還重要。

南殊見狀這才鬆了口氣:“多謝主子誇獎。”

雙腿止不住在打哆嗦,南殊怕自己站不住反倒露餡:“那奴婢下去給主子準備明日用的。”

她說著彎腰朝後退,剛轉身,背後腳步聲傳來,領頭的小太監急急忙忙地在趙良娣耳邊嘀咕。

趙良娣眉心擰了擰:“你說的是真的,昨個兒晚上殿下當真兒沒宿在那狐媚子那。”

南殊往前走的腳步微僵。

“千真萬確。”小太監點著頭肯定道:“榮華殿裡都沒殿下身邊的人,昨個兒晚上殿下壓根兒沒去珍貴嬪那兒。”

“生辰這日卻沒留宿,殿下不可能這番打她的臉……”趙良娣放在扶手上的掌心先是握緊,隨既又笑了起來。

難怪今日早上珍貴嬪的臉色不好看,她不過提了一嘴,珍貴嬪就當眾給她難堪。

原來是昨晚殿下放了她鴿子。

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趙良娣想到珍貴嬪那兒氣焰囂張的樣子,就止不住的咬牙:“她也有今日。”

“去查查昨個兒晚上殿下是宿在哪的。”

話音剛落,小太監立即領命出門。

南殊身子漸漸鬆了下來,隨即彎著身子麵不改色地退了下去。

***

正午的烈陽乾燥得無一絲風,紫荊城的琉璃瓦下,一行白鷺飛下來落在了蓮心湖中央。

平靜的水麵泛起一圈圈漣漪,清涼台偏僻平日裡無人,此時卻是被侍衛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劉進忠看著麵前緊閉的房門,來回踱步。直到屋內傳來聲響,他抬手擦了把額頭的汗彎著腰走了進去。

“殿下。”

宋懷宴坐在床榻上,抬手捏著眉心。他身上隻披著一件罩衫,泛紅的頸脖在領口之下,抓痕若隱若現。

劉進忠瞟上一眼就立即收回目光,不敢繼續再看。

片刻之後,沙啞的聲音才開口:“備水。”

濕汗粘稠,後背洇濕了一片。宋懷宴坐在浴桶之中,後背上那些抓破的紅痕越發明顯,隱約還能瞧見咬破的齒痕。

劉進忠跪在屏風後看的心驚肉跳。

太子殿下萬人之上,金貴之軀。這後宮的娘娘們侍寢哪一個不小心翼翼的,哪怕是性子再驕縱的,也是極為規矩。

更彆說傷了殿下在身上落下這些痕跡。

可偏生昨夜珍貴嬪生辰,東宮舉辦宴席太子殿下跟著喝了些酒一時興起在這蓮池中小憩,不知是誰往香爐裡添了燃情香,居然讓殿下中了招。

後宮中爭寵的手段數不勝數,可這真刀真槍算計到殿下身上的可還是頭一回。

水聲響起,劉進忠立即將腦中那些情緒甩開。

宋懷宴從浴桶中起身他見狀立即跟了上去,太子殿下身量極高,尋常男子隻及他肩膀處。

身側貼身伺候的人瞧一眼都需得仰頭。劉進忠彎腰伺候著殿下寬衣,頭頂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是誰?”

劉進忠心口一跳,拿著長靴的手指泛白:“奴才已經審問過,近身伺候過的小太監都未有異常……”

昨夜宴席人實在是太多,這蓮心湖常年無人,香爐更是毫不起眼。之前誰經過手,誰下的藥,這盤查下去時間可是要久遠了。

“香爐裡的殘渣太醫院鑒定過,裡麵添的是烏龍子,此香點燃後,配上任何酒都……都足以動情。”

話音落下殿內連呼吸聲似乎都停了。

昨夜珍貴嬪宴席,太子去自然是要喝酒的。這香料出現的如此巧妙,環環設計就等著太子殿下跳進圈套。

太子眼簾閉了閉,漆黑的眼簾中滿是陰冷。

屋子裡似是還殘留著那股氣息,床塌下汪著幾攤水,屋子裡雜亂無章。

正對麵那張墨玉床上淩亂不堪,帷幔被攪成一團。繡著並蒂蓮的素色被褥上,一抹血紅色像是悄然綻放的牡丹,紅的格外刺眼。

宋懷宴的目光盯在那抹血紅上,想到什麼目光沉了沉。紫檀木的小矮桌被掀翻,茶盞碎了一地。

茶水濺濕了鞋麵,他才冷冷的留下一句:“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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