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秀宮院子裡的青石板上留下一大灘血,鮮血淋漓毫不掩飾。從天亮到天黑,來往的宮女們都看得見。
下值後,南殊走在最後,身旁是一臉擔憂的孟秋。
她時不時地看向南殊的臉,直到身側無人了才低聲問:“現在該怎麼辦?”
她是真的擔心,看今日趙良娣這個樣子,這事必然不能善了。
“荷香已經開始懷疑,若是她去主子那兒說上一嘴,該……該如何是好。”
雪柳不過是穿錯了一件衣裳,就落的如此下場。如今人已經被拖去了慎刑司,還不知是死是活。
為奴為婢就是如此,上位者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南殊一直沒說話,直到走到了屋子門口。
屋子裡點著燈,兩人透過窗欞的縫隙,清楚地看見一道身影正在裡麵翻找著東西。
“她這是做什麼?” 孟秋氣的立即想衝上去,卻被南殊伸手給攔住了。
她舉起食指噓了一聲,目光饒有興致的看著屋子裡的人。
荷香正在蹲在她的床榻邊手忙腳亂的翻找,屋子裡櫃子什麼的已經被打開。看樣子是想要的東西沒找到,隔著窗欞都能瞧得見的急迫。
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才扭頭對著孟秋道:“今晚你陪我演一場戲。”
“演戲?”
南殊沒回,隻是衝著那晃蕩的燭火勾了勾唇。既然殿下找不到她,那麼……
她就隻能自個兒送上去了。
***
荷香心中存了事,晚上便開始睡不著。
她怎麼也想不到,南殊居然有天大的膽子敢去爬太子殿下的床。
平日裡瞧著倒是安安分分的,不爭不搶。整日裡低著頭,除了孟秋之外從不與人交好,還以為是個安分守己的。
卻不成想她居然有著那麼大的胃口。
難怪她一夜未歸,翌日就說病了。腿腳走起路來也很奇怪,步子都邁不大,想來是被殿下弄狠了!
深夜裡,荷香咬著牙,心中嫉妒地泛酸水,嘴裡不停地罵著:
“賤人——”
“沒臉沒皮的貨色,居然敢去勾引殿下。”
她手裡攥著被褥,牙齒咬得嘎嘎作響。若不是打不過兩個人,她恨不得上前的一把掀開那賤人的被褥,上去扇她一巴掌。
她務必要尋到證據,稟報趙良娣將這賤人給活活打死。這才能解她的心頭之恨!
荷香心中盤算著千百種法子,這時卻是聽見身後傳來嘻嘻索索的聲響。
她呼吸立即就屏住了。
屋子就那麼大,又是深夜。哪怕身後的兩人動靜再小,她也察覺到兩人偷偷出了門。
荷香躺在床榻上,心中天人交戰。這兩人半夜裡偷偷摸摸的出去,必然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她沒再多想,悄悄在身後跟了上去。
深夜裡一片寂靜,皎潔的明月掛在屋簷下,透著一層朦朧的光。
荷香躲在石頭後麵,聽著前方傳來的哭聲。
哪怕她不承認,心中也清楚,南殊的聲音是整個宮裡最好聽的。
甜而不膩,嬌音似水。哭起來隻覺得受了極大的委屈,惹的人憐惜。
荷香翻了個白眼,恨不得這嗓音是自己的。想到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心裡這才痛快了些。
“你以為將這東西埋了就無事了嗎。”
前方有人說話,她立即將耳朵貼得更近了些。
孟秋拿著帕子擦拭著她的淚,同時僵硬的說著提前背好的話:“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倒是不如想想之後的路該如何走。”
南殊微微轉頭,餘光往後看見石頭後的一抹影子。聲音哭得越發淒慘,可麵上卻連一滴淚都沒有:“荷香已經知道了,她若是告訴了趙良娣 ,我還怎麼活?”
“那就……那就隻能告訴殿下。”孟秋道:“殿下已經派人在找你,你隻需去找殿下說那日的人是你,到時候就算是趙良娣也奈何不了你。”
宮女們到了年紀才能放出宮,那時年歲已經大了。就算是嫁人也沒個好人家,大好的年華隻能蹉跎。
若是被殿下看中當個主子,可謂是光宗耀祖的事。
“到時候當了主子,有數不儘的榮華富貴不說,哪裡還用怕趙良娣?”
“不……不行。”南殊背對著荷香,雙手抱著手臂,微微顫抖。
餘下來的話,像是難以啟齒:“殿……殿下並未看清楚我的臉。”
南殊的手按在胸前的紅痣上,麵上是出奇的冷靜:“殿下那日喝醉了酒,是……是酒後亂性。”
“船艙裡太黑,殿下根本沒看清楚是誰。”她哭的可憐:“而且,我這張臉生的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