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有人來了也無人在意,南殊走到大殿中央,竹枝在一旁替她解開鬥篷,露出一張明豔動人的臉來。
芙蓉出水,粉妝玉琢,她就站在大殿中央衝著太子妃盈盈一跪:“叩見太子妃。”
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一下子顯得鴉雀無聲。
太子妃回過神,她眼簾閃了閃,隨後才道:“大半個月沒見,殊承徽生得似乎越發好了些。”
本就生得紮眼,如今不過半個月不見,整個人卻更加光彩奪目,簡直令人挪不開眼。
南殊抬起頭,眼眸清亮:“嬪妾大概是身子養好,氣色好些罷了,這後宮中還是娘娘國色天香。”
美人生得好看,誇起人來自然是更加地令人悅耳。哪怕這句話是假的,也格外令人心中愉悅。
太子妃麵上的笑意溫和了許多:“殊承徽坐吧。”
南殊挨著周承徽坐下,身後跟著的是袁昭訓。她發現這位置又變了,之前袁昭訓在後頭一些,隻是如今這半個月恩寵下來,袁昭訓的位置已經排到了昭訓的第一個。
難怪這後宮的恩寵人人都搶呢,連坐在那裡都分的如此明確。
南殊坐下來,舉起茶盞喝了一口,掩蓋住眼眸中的神色。
她半個月沒來,本打算隻安靜地躲在一邊喝茶。可卻察覺從她坐下來開始,便有一雙明晃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擰了擰眉,想抬頭瞧瞧是誰。目光轉了一圈沒發現人,倒是瞧見個陌生的臉。
半個月不見,宮中就來新人了?
南殊側過耳朵,問身後的竹枝:“那個穿黃色裙子的是誰?”
竹枝知曉得要多些,順著目光看了一眼還未說話,便聽身側有人道:“是薑良媛。”
周承徽抿著唇,嬌豔的容貌明顯的不悅:“皇後的親侄女,前幾日太子妃帶入東宮的。”
南殊收回目光,薑良媛,皇後娘娘就姓薑。難怪這位新人一入東宮就是良媛之位,這身份也太尊貴了些。
她低下頭,又看了身側的周承徽一眼。她入後宮這麼久,這位周承徽是頭一回跟她說話。
目光對上,南殊笑了笑:“多謝姐姐。”
她生得美,旁人在她身邊全都顯得黯然失色,但是這位周承徽卻是個嬌豔的美人,倒也各有各的滋味。
周承徽也跟著笑了笑,隻是那笑意不達眼底。她湊過身子放下茶盞,借著這會子的功夫淡淡道:“從宮女到妃嬪一步登天,以為自己自此之後就享受榮華富貴了吧。”
“區區一個袁昭訓就將你打的像落湯雞,看來你光有美貌卻無腦子,也無甚大用。”
她說完就回收回了目光,眼裡一片諷刺。
南殊瞥了她一眼,剛要說話這時袁昭訓卻是來了。袁昭訓是最後一個進來的,踩著步子小跑,肉眼可見她的慌張。
她急急地上前,麵色帶著些白,屈了屈膝嗓音沙啞著道:“扣……叩見太子妃。”
她彎著膝蓋,肉眼可見雙腿發軟。聽聞昨日殿下又招她侍寢了,難怪一大早起來,小臉慘白連著聲音都是沙啞。
這股被欺負透了的虛弱樣,實在是叫人看著心煩。
南殊收回眼神,心中也有些暗暗不爽快。知曉袁昭訓受寵是一回事,親眼瞧見她站都站不穩了,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收回眼神,而身側的周承徽一雙眼睛卻是死死地盯著。
瞧見袁昭訓那搖晃著身子,不堪受力的摸樣,咬著牙從齒縫中狠狠地擠出兩個字:“淫.蕩!”
南殊一口茶水差點兒沒噴出去,她默默地抬起頭,看著身側的周承徽,實在是佩服她這張嘴。
這樣的話也敢說。
太子妃看著那快要暈倒的摸樣,麵色微微有些複雜。
目光落在袁昭訓那張臉上,她琢磨了好幾日都沒明白,殿下如今是改了性?
袁昭訓生的普通,她本以為殿下是不肯委屈自己的。
畢竟她伺候殿下久了,依稀能瞧得出殿下,怎麼說呢,是有些挑剔的。
嘴巴挑,眼睛也挑。
就像是一盤菜,瞧不上,是萬萬不肯動筷子。
倒沒想到,這回是她猜錯了?太子妃揚了揚眉,目光往下又輕飄飄的往殊承徽那兒看了眼。
“扶袁昭訓下去吧。”太子妃垂下眼簾喝了口茶:“袁昭訓伺候殿下辛苦,倒也不必日日都來。”
太子妃的話體貼寬慰,可袁昭訓腳步一頓,麵上有片刻的難堪。
經過南殊身邊時,她沒忍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隨後才扶著宮女的手坐下。
南殊平白無故遭了個白眼,心中又無辜,又煩悶。
請安結束,太子妃走後大家陸陸續續地退了場。南殊等了會兒才跟著大家一同出門,隻是等到了廣陽宮門口卻見大家都站在一起,並未散開。
前方一看就出了事,南殊眉心皺了皺,這時旁邊一個小太監上前,跪在地上道:“小主,是珍貴嬪的的轎攆壞了,大家都沒法子走。”
這是瓊玉樓中的小太監,叫做小桂子,自打上回落水後,南殊身邊得要多帶幾個人才安心。
“轎攆壞了?”南殊皺了皺眉:“珍貴嬪摔了?”
“倒也沒。”小桂子倒:“剛上去,身邊的嬤嬤就查出了不對勁,珍貴嬪還是嚇了一跳,如今正在搜查不準任何人走。”
珍貴嬪懷著身孕,自是處處緊張。這轎攆壞了可不是小事,要是坐上去才發現,肚子裡的孩子怕是難以保住。
南殊微微歎息,知曉今日不能善了。
前方,珍貴嬪讓今日抬轎攆的奴才一一指認,後麵的妃嬪們都嚇得不輕。
南殊知曉這事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的,扶著竹枝找了個陰涼處等著。
身後,卻是有人跟了上來。
“小主,小主你沒事吧。”尋春扶著自家小主麵上滿是著急。
袁昭訓雙腿哆嗦著站都站不穩當,她這段時日瘦了不少,清風一吹倒是顯出截細腰來,光看背影當真兒是稱得上弱柳扶風。
此時她死死的扶著宮女的手,唯恐自己暈了過去。
目光從遠處珍貴嬪那兒收回來,又落在南殊的身上。她嫉妒地看著那張臉,眼底帶著濃濃的恨!
都是她!要不是她殿下怎麼可能會這樣對自己!
天知道她每晚過的是什麼日子,從天黑跪到天亮,還要讀書……
濃濃的恨與怒在看見那張臉後,袁昭訓幾乎是睚眥欲裂,她沒忍住咬著牙狠狠地罵了一聲:“賤人!”
南殊轉過頭:“你說什麼?”
這就她兩個,袁昭訓聲音不小又是對著自己的,南殊怎麼可能沒聽見?
她看向袁昭訓:“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後麵兩個字還未說完,南殊上前兩步,一話不說對著那張臉狠狠煽了一巴掌。
“啪——”
袁昭訓膝蓋一軟,跌跪在地上,半邊臉頰瞬間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