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斯年一個單身多年的人顯然沒享受過這種有對象的待遇, 心中莫名無措。他將其中一個盤子往秦野那邊挪了挪,低聲道:“一起吃吧,我吃不了這麼多。”
秦野想了想, 依稀記得以前聊天的時候喬斯年說過喜歡吃提拉米蘇。把盤子裡的小蛋糕撥給他, 這才道:“你先吃, 吃不完再給我。”
他語氣熟稔,自然而然就說出了這句話。
喬斯年睨著盤子裡的蛋糕, 有一瞬怔愣, 顯然沒想到秦野會記得自己的口味。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都忍不住悄悄心動, 更何況當事人。
“你……你喝不喝什麼, 我去拿。”
喬斯年忽然感覺自己今天有些糟糕,像木頭一樣,真的成了陳飛渡嘴裡說的無趣老男人。
秦野見他起身, 直接抬手把人按了回去:“你先吃, 我不渴。”
秦野吃泡麵吃慣了,並不挑食, 隨便吃了兩塊點心墊肚子。他雖然不怎麼在群裡冒泡,但風言風語肯定還是聽到了一些的, 知道喬斯年被那些人明諷暗刺,有那麼點故意秀恩愛的成分。
秦野在喬斯年耳畔說悄悄話:“我媽身體已經好很多了,她知道是你借錢給我, 讓我謝謝你。”
他挨的很近, 熱氣噴灑在喬斯年頸間, 讓後者掩在襯衫下的脖頸都有些發紅。看起來相當親密。
喬斯年壓了壓自己有些不太正常的心跳速度, 又無意識扶了扶眼鏡:“應該的……”
秦野不這麼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天生就該欠誰,喬斯年借了是情分,不借是本分。那天晚上, 他翻遍了所有的通訊錄,隻有喬斯年願意伸手幫忙。
對方是一個溫暖的人,性格安靜平和,在這樣物欲橫流的圈子裡難免會被歸類於無趣死板,屬於不怎麼勾人的那種,比不上鶯鶯燕燕會來事。
但不知道為什麼,秦野的目光總是控製不住的落在喬斯年身上。他時而覺得對方學識淵博,時而又覺得對方傻傻呆呆,怎麼說呢,就……挺有意思的。
秦野見喬斯年的手背蹭了些許奶油,用指腹給他拭去:“還有沒有想吃的?”
喬斯年見狀,下意識從上衣口袋裡取出手帕,替秦野擦掉了指尖的白色奶油:“沒事,我飽了。”
秦野第一次用手帕這種高級東西,而且還是限量版的,心想喬斯年果然跟年輕人不太一樣。他忍住唇邊若隱若現的笑意,出聲問道:“吃飽了?真可惜,我還打算請你吃頓飯來著。”
喬斯年聞言動作一頓,下意識看向秦野:“啊?”
他本能攥緊指尖,心想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陳飛渡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心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傻人有傻福?
#喬斯年這個木頭他媽的到底是怎麼找到cp的,簡直是人間迷惑#
因為秦野的一係列舉動,喬斯年已經成為了在座眾人羨慕嫉妒恨的頭號對象,仇恨值拉得滿滿當當。
推杯換盞間,一名瘦瘦高高的男子忽然端著酒杯朝秦野走了過來,眉眼有些風情:“zero,聽他們說你是攝影師,我是開模特公司的,不知道方不方便留個聯係方式,以後說不定有機會合作。”
他目光一直落在秦野精壯修長的身形上,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秦野這種氣質A爆,極具攻擊性的男人對零號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不了,”秦野拒絕的乾脆利落,“我拍照技術不好。”
男子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愣了一瞬,隨後很快反應過來:“那模特呢?你外形條件不錯。”
阮清的公司也算小有名氣,在行業內有一定含金量。但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手段厲害,算是零號裡麵比較受歡迎的一位。現在來找秦野主動搭訕,顯然是看上他了,明晃晃的想撬牆角。
眾人都在暗處看熱鬨,想知道秦野怎麼回應。阮清可比喬斯年會來事兒多了。要臉有臉,要身材有身材,真論起來也不差什麼。
陳飛渡用胳膊拐了喬斯年一下,幸災樂禍的道:“看看,豬來拱白菜了,您老人家就坐在這裡當菩薩吧,千萬彆動。”
喬斯年沒說話,卻不自覺調整了一下坐姿,顯然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平靜。秦野如果真的是他對象,不用陳飛渡說他都會出麵。但問題自己和秦野是假cp,怎麼攔?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多管閒事?
麵對阮清拋出的橄欖枝,秦野依然是拒絕的態度,客氣有禮:“不了,謝謝,我對這個行業不太感興趣。”
“OK。”
阮清見狀攤了攤手,自討沒趣,罕見的有些挫敗。
秦野這樣的行為雖然有些冷漠,卻無形中讓人高看一眼。他本來就是有cp的人,剛才如果真的接了阮清的橄欖枝,和玩曖昧有什麼兩樣,之前留給眾人的印象分也會大打折扣。
奇白雖然受追捧,但左右逢源卻未必是好事。聰明點的人一眼就看透他心思了,充其量就是捧著他玩,過幾天熱度就降下來了。
秦野除了喬斯年,和誰也不說話,又起身去拿了一盤水果。反正什麼事都不能影響他乾飯。
喬斯年拿了一杯飲品放在秦野手邊,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忽然出聲道:“其實多個朋友多條路,阮清人脈廣,你可以接他的名片。”
秦野心想喬斯年是真傻還是裝傻,沒看出來阮清想勾引自己嗎,還是說單身老男人都這麼遲鈍。他看著喬斯年,故意道:“那我現在去找他要?”
喬斯年就是試探試探:“……”
陳飛渡看向窗外漸黑的夜色,百無聊賴的掏了掏耳朵:矯情啊矯情,喬斯年就作吧,怪不得寡這麼多年呢。
秦野作勢要起身,喬斯年見狀一慌,下意識按住了他:“彆——”
秦野又順勢坐了回去:“嗯?”
喬斯年欲蓋彌彰的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也有一個朋友是開模特公司的,我回去就幫你要名片。”
陳飛渡在旁邊全程圍觀。心想無中生友唄,哦,也不算,喬氏是做娛樂行業的,說不定還真認識。
秦野沒說話,隻是抬手往喬斯年後腦輕拍了一下。掌心溫熱,短暫的一觸即逝。這才道:“逗你的。”
喬斯年察覺到他的動作後,耳根發熱。心想自己已經三十七歲,都夠當秦野的叔叔了,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人拍腦袋,實在有點丟人。
這種聚會無非是拓展人脈,聯絡感情,找找對象。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著。隻是因為秦野的出現,原本預估人氣最高的奇白反而坐了冷板凳,不得不說有些戲劇性。
等吃完飯,差不多已經到了晚上,眾人卻都興致不減,商量著去KTV唱歌,一看就是通宵的那種夜party。
陳飛渡是老玩家了,他征詢一圈意見,最後看向不說話的秦野:“zero,你去不去?”
“不了,”秦野從位置上起身,然後把喬斯年拉了起來,解釋道,“他習慣早睡,回去太晚不好。”
這話有些引人遐想。陳飛渡咽了咽口水,目光詫異的看向喬斯年,心想這兩個人不會已經睡過了吧?!
喬斯年沒注意到陳飛渡的目光,全副心神都落在了自己被秦野牽住的手上,大腦有片刻空白。隻能眼睜睜看著秦野和彆人道彆,然後被對方牽著手帶離了會廳。
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霓虹燈挨個亮起,依舊是不遜於白天的繁華。喬斯年原本混沌的腦子被夜風一吹,忽的清醒了過來。
秦野解脫似的歎了口氣:“終於出來了。”
喬斯年原本整齊的頭發被風吹亂,他目光落在自己與秦野相牽的手上,不知在想些什麼:“你不喜歡在裡麵待著嗎?”
秦野聞言鬆開了喬斯年,輕巧躍下一級台階,然後轉身看向他,二人目光持平,笑著道:“不啊,隻是不喜歡有人打擾,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看你的。”
他不經意的一句話輕易就能亂了人的心弦。
喬斯年靜默一瞬,抬手摘下了鼻梁上的銀邊眼鏡,方便讓秦野看清楚自己。他的一雙眼睛其實很好看,因為近視,黑色的瞳仁顯得有些霧蒙蒙的:“他們都說我很沒意思……”
喬斯年如是說道:“是不是讓你有些失望。”
秦野笑了笑,搖頭:“你和我想象中長的一樣,挺好看的。”
喬斯年把眼鏡戴了回去,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晰:“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其實何止是不太一樣,簡直是天差地彆。誰讓秦野瞎騙人,說自己長得醜,而喬斯年居然也真的信了。
秦野勾唇,故意把臉湊上去問他:“哪裡不一樣?”
離得近了,他出色的容貌愈發晃人眼睛,令人不敢直視。
喬斯年斟酌著道:“嗯……比我想象中好看。”
他低頭說話的一瞬,秦野清楚看見了他透紅的耳尖,心念又跟著一動。
秦野摸了摸口袋裡的鑰匙,問喬斯年:“要不我送你回家?”
喬斯年其實有車,但迎著秦野的視線,他鬼使神差點了點頭。車就停在路邊,有一段距離。秦野自然而然的拉著喬斯年往車邊走去,出聲問道:“你今天為什麼看起來傻愣愣的?”
這話不止他一個人說過,陳飛渡也老經常說,喬斯年往常都能平淡對待,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莫名有些紮心。
喬斯年問秦野:“我看起來很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