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糾纏(1 / 2)

席年上輩子一直都在儘量避免和陸星哲有過多的牽扯,他有太多把柄捏在那個狗仔手裡,以至於不得不一直受著對方的掣肘,這對於席年來說,無疑是件令人寢食難安的事。

他不喜歡陸星哲,但也不恨。

太陽升起前,這條長街的路燈會一直亮著,暖黃的光芒照在地麵,將樹影拉得老長。陸星哲沒力氣再站起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腿骨,卻因為密布的疼痛難以分辨傷勢,連神經都在逐漸趨近於麻木。

他勉強喘了口氣,環顧四周,飛速在腦海中搜尋著附近的車站路線,誰曾想頭頂上方忽然響起一道低沉淡漠的聲音,猝不及防打斷了他的思路。

“我送你去醫院。”

席年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靜若寒潭的眼,雖然看不清臉,但身形比例可以媲美男模,不似尋常路人,他說完俯身,對著陸星哲伸出手,卻被後者反應極大的側身避開。

“不用。”

孤兒院長大的孩子,童年時期隻有無休止的爭搶掠奪,陸星哲像一條野狗,卑劣且自私,多疑且敏感,彆人無端的善意對他來說就像摻著毒藥的糖,避之不及。

麵對眼前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的男子,陸星哲的眼神警惕且防備,他並不領會席年的好意,顧不得疼痛,從地上飛快起身,背著相機包想匆匆離開,然而一步未走,脖子就是一緊。

席年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貓捉老鼠般,攥住陸星哲的後衣領,在他耳畔低聲問道:“你很喜歡當瘸子?”

陸星哲直覺來者不善,沒來由慌亂不安,眉目帶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狠意,沉聲道:“鬆開!”

席年聞言挑眉,應聲鬆手,隻聽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陸星哲再次摔在了地上,傷處好巧不巧磕在地麵,疼得他抱緊腿蜷縮成一團,咬著牙渾身直顫,眼神惡狠狠瞪向了始作俑者。

席年垂眸看向陸星哲,有一種安靜且萬事不沾己身的遊離感,他到底不是喜歡廢話的性子,直接俯身將人打橫抱了起來,朝不遠處停著的座駕走去。

陸星哲很輕,席年準備了十分力,最後卻連七分都沒用上。

但他不在乎。

他上輩子也沒有怎麼抱過陸星哲。

大概知道力量懸殊,陸星哲沒有再掙紮,他忍著疼痛,眼神陰鷙的盯住席年,似乎要透過口罩看清對方的麵容,聲音因為過長時間的壓抑而顯得陰鬱沙啞:“我說了不用——”

席年就著那個抱他的姿勢,用指尖拉開車門,然後把陸星哲扔到後座:“怎麼,怕我是壞人把你賣了。”

他衣襟上有一股很淡的氣息,像是白茶,又像是冷雨,清醒中夾雜著冰涼,一觸即逝。

陸星哲有片刻怔愣,緊接著被他扔在後座,尚未回過神,車門就砰的一聲從外麵關上,他抬眼,隻見男人繞到另一邊坐上駕駛座,然後發動車子,右手腕上纏著一圈厚厚的紗布,白得有些刺目。

陸星哲當狗仔這麼多年,說沒仇家是假的,他總覺得席年那雙眼睛莫名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按了按手機,依舊處於沒電的關機狀態,隻能煩躁放棄。

他從口袋裡摸出錢包,略微起身胡亂將幾張大額鈔票放到副駕駛,因為牽扯到傷口,聲音沉沉,嘶嘶的抽著冷氣:“在前麵的車站把我放下去。”

席年看著前方的路,外間光影從深邃的五官掠過,聲音平淡:“然後呢?”

陸星哲說:“我自己坐車。”

席年反問:“我的車不是車?”

他不是善心泛濫的人,難得一次發善心,對方還不領情,席年就不怎麼想上趕著倒貼了,他一麵朝著醫院駛去,一麵道:“要麼你自己跳下去,要麼就閉嘴。”

換了正常人,現在就該乖乖閉嘴,偏偏陸星哲是個不怕死的,他冷冰冰看了席年一眼,直接拉開車門就要下去,豈料半天都沒拉開,這才發現車門被人落了鎖。

陸星哲狠狠捶了一下車窗,手背因為剛才在地麵摩擦本就有傷,此時更是青紫一片:“你到底是誰?”

席年從後視鏡中觀察著他的情況,片刻後又收回視線,聞言道:“路人。”

他說:“一個過路人。”

醫院就在前方,高大的白色建築上有紅色十字標,24小時都亮著燈,陸星哲不知是不是看見了,終於沒再折騰,側縮在車座上,緩慢平複著疼痛。

車後座堆著些散亂的東西,一件運動外套,一本病例,還有一小塑料袋的藥,可惜光線昏暗,陸星哲看不清病例上的名字,他思維控製不住的開始發散,充分發揮狗仔亂塗亂寫的本能,胡亂猜測著席年的身份。

給醫院拉客戶的?

販賣器官的?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陸星哲現在有一種上了賊船還下不去的操蛋感。

席年把車開進醫院,駛入停車場,頂上的白熾燈讓陸星哲昏暗的視線終於亮了幾分,他動了動身形,準備下車,結果發現真皮座椅上有一塊斑駁的血痕,像是從自己腿上蹭到的,抿唇用袖子胡亂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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