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想要錢,大可以直接把這些照片賣給蔣倫,而不是來找席年。
現在毀譽參半,一無所有的席年。
席年沒說話,他的目光暗沉複雜,裡麵似乎有一段彆人永遠都窺不見的往事。陸星哲隻感覺對方攥住自己的手鬆了緊,緊了鬆,幾欲將他腕骨捏碎。
他們上輩子似乎也是這麼開始的,席年貪圖和陸星哲帶來的捷徑,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到後來,就像兩股打成死結的線,解不開甩不掉。
席年很想出人頭地,但在他看來,如果和陸星哲糾纏在一起,結局一定和上輩子大同小異。
撞過一次南牆就算了,何必撞第二次。
或許是為了前途,或許是為了心底那根刺,又或者為了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席年緩緩鬆開了攥住陸星哲的手,被利欲熏得滾燙的心驟然冰冷下來,前後不過幾息時間而已。
“不好意思,”
席年在陸星哲的注視下後退了一步,像是至此從某個深陷的泥潭中抽身離開:“我想你的生意我出不起價格,照片還是賣給彆人吧。”
和聰明人說話不需要點的太透,陸星哲聞言幾乎瞬間明白了席年的意思,他身形微不可察的僵了僵,緩緩挺直脊背,習慣性想勾唇,但扯了扯嘴角,沒能成功,乾脆就放棄了。
陸星哲問:“因為我是個見不得光的狗仔?”
語氣漫不經心,甚至稱得上心平氣和。
這隻是原因之一,但席年不想解釋,他沒說話,算是默認。
陸星哲微不可察的靜默一瞬:“好,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麼。
陸星哲俯身從沙發上撈過自己的相機包,片刻後,再抬頭時,他對著席年笑了笑,一慣輕佻風流,但偏偏給人一種硬生生笑出來的感覺:“喂,”
陸星哲說:“買賣不成仁義在,蔣倫盯上你了,好自為之。”
他說完不等席年回答,轉身離開了,乾淨又利落,房門被帶上發出砰的一聲輕響,室內就此陷入寂靜,隻有窗外樹影婆娑,間或一陣涼風吹來,將簾子鼓弄得起伏不定。
席年看著他離去,在原地站了許久都沒動,直到腿都有些僵麻的時候,才終於在沙發上緩緩落座,他眼角餘光不經意掃過茶幾,卻發現那疊裝著照片的信封靜靜躺在上麵,沒有被陸星哲帶走。
“……”
可能是忘了。
席年收回視線,心裡卻沒什麼撿漏的快感,他躺倒在沙發上,用手背覆住眼皮,擋住天花板上有些刺目的光線,半晌都沒動。
人類的情緒太過複雜,係統偶爾會就近觀察一下,它靜悄悄落在沙發扶手上,然而還沒等分析出什麼,耳邊就響起了一道帶著些許警告的低沉聲音:“離我遠點。”
係統聞言撲棱著翅膀,下意識飛到了茶幾上,有些懵懵的。
席年睜眼看向它,略微坐起身:“出來乾什麼,想電我?”
係統:【你怎麼知道】
席年:“……”
係統隻是和他開個玩笑:【在不違背道德與法律的前提下,係統無權乾涉宿主感情以及對配偶的選擇權】
席年又躺了回去:“就算你不電,我也不會答應的。”
他又不傻,上輩子被陸星哲反咬弄得身敗名裂,這一世怎麼可能再往上湊,隻是蔣倫的事依舊有些棘手。
娛樂圈的熱度具有時效性,席年昨天才憑著星運會初賽上的精彩表現大肆圈了一波粉,翌日蘇格的經紀團隊就有了動作開始頻發通稿,除了新拿下的高奢代言外,還有幾張體育館冒雨和粉絲互動的路透圖,吹實力吹寵粉,靠著龐大的粉絲流量直接把席年的熱搜給壓到了第三。
陸星哲半夜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登進微博一看,滿屏都是蘇格的飄紅熱帖。
【QAQ蘇蘇太寵粉了吧,下這麼大雨還給粉絲簽名,好擔心他感冒】
【居然拿下了歐琳的亞太區代言,男星裡麵獨一份了吧,就問問還有誰!】
【蘇蘇人超好的,笑起來好溫柔好溫柔,那天給我簽名還一直提醒粉絲早點回去注意安全】
【給我家蘇蘇排麵,想上熱搜分分鐘的事好不好,不像某些男星,可能十年八年也上不了一次】
得勢猖狂,不過如此,陸星哲點了根煙,濕漉漉的黑發還滴著水,有一縷掉在額前,將皮膚襯出了一種毫無血色的蒼白,他的唇色有些淡,緩緩吐出煙霧,連帶著周遭景物都跟著模糊起來。
電話在桌上嗡嗡響了許久,陸星哲把手上的煙抽完了,這才接聽:“什麼事?”
那頭響起蔣倫有些不虞的聲音:“怎麼這麼久都不接電話,讓你拍的東西有著落了嗎?”
他指席年的黑料。
陸星哲眯了眯眼,把早就燃儘的煙頭在煙灰缸上一下又一下的碾著:“沒拍到,這單生意我不接了。”
蔣倫似乎不大信,語氣都跟著疑惑了幾分:“你確定沒拍到?”
陸星哲隨口瞎編:“前幾天出車禍,腿骨折了。”
他說完也懶得再繼續應付這隻老狐狸,直接掛斷了電話,把手機咣的一聲扔回桌麵,旁邊放著一個小小的黑色U盤,陸星哲看了半晌,目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