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吃醋(1 / 2)

楚綏上輩子基本上可以說是足不出戶,消息閉塞太久,連新聞都不看,能知道一個阿爾文就已經非常難得了,又怎麼可能會知道自由盟的另外兩個首領是誰,他想破了腦袋都沒想出來,最後隻得放棄。

楚綏把飄遠的思緒拉回來,出於沒什麼安全感的原因,不由得問了阿諾一句:“你上次的那個朋友,是第幾軍的?”

話題跳躍度太快,阿諾還沒反應過來:“朋友?”

楚綏:“阿爾文。”

阿諾聞言看了他一眼,有些想不通楚綏為什麼會忽然問這個,頓了頓才道:“雄主,他在第三軍服役。”

楚綏“哦”了一聲,沒有再問什麼,鬆開阿諾,繼續在光腦前工作,他一邊在資料庫裡錄入信息,一邊還是覺得最後一件案子判的不怎麼人道,忽然很想知道阿諾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勉強組織著語言:“你有沒有覺得……這件案子的審判結果,不怎麼好。”

楚綏其實不想跟其他的雄蟲表現差異太大,奈何小學語文就沒及格過,要他旁敲側擊確實難為他了。

阿諾聞言大致看了眼桌上的文件,隻看開頭兩個熟悉的名字便已經知道楚綏問的是哪件事,一雙手輕輕落在楚綏肩上,無聲替他按揉著:“這件事鬨的很大,軍部高層專門開過會議,星網上也鬨的沸沸揚揚……”

阿諾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但因為站在身後,楚綏看不見他的神情,悲憫?憤怒?同情?還是物傷其類?

楚綏想起他還沒回答自己的問題:“你覺得審判結果合理嗎?”

他似乎想迫切的證實一下,到底是這個國家不正常,還是自己不正常。

阿諾聞言,替他揉肩的動作頓了頓,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靜默許久都沒出聲,他既說不出一個“合理”,也說不出一個不合理。

前者是因為良知作祟,後者則是因為律法如此。

阿諾緩緩垂眸:“雄主,我們宿命如此……”

他所說的“我們”,指的並不是他和楚綏,而是他和所有的軍雌,宿命如此,似乎隱隱注定了戰場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楚綏聞言卻忽然生氣:“你再說一遍?”

他瞪著眼,顯而易見的生氣,阿諾心頭一緊,幾乎下意識就想跪下請罪,卻聽楚綏道:“我很久沒打過你了!”

阿諾聞言一怔,抬眼看向他,隻見楚綏皺著眉頭給他數,無比認真:“一、二、三……數不清了,反正我好多天都沒打過你了。”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再打過阿諾了,又怎麼會讓他像那個被摘去蟲翼的雌君一樣慘呢?

不會的,自然是不會的。

楚綏覺得自己已經改正了很多,但阿諾卻毫無所覺,就像小孩努力考試考了一百分,但父母卻毫無反應一樣,有一種做無用功的感覺,肉眼可見的悶悶不樂。

換了個人來,也許很難理解他的意思,但阿諾卻瞬間明白了,身軀緩緩滑落,半跪在了楚綏麵前,這次卻不是為了請罪,隻是想好好看清他的眉眼。

雌多雄少,就注定了這個社會的製度是不公平的,雄蟲就像上帝創造失敗的作品,囂張跋扈,貪婪殘.暴,高高在上,除了繁衍子嗣和用信息素安撫雌蟲外,沒有任何作用。

阿諾不曾對締結伴侶這種事有過期待,他從很早的時候就預見了自己的未來,但卻無力改變什麼,隻能麻木的順應安排,淡漠且死板。

雄主讓他跪下,他就跪下,雄主要用刑具鞭笞,他亦不會有任何反抗。

你可以說他得到雄蟲的信息素安撫,成功活了下去,也可以說他踏進了一個新的墳墓,等待著另一種意義上的死亡。

但是楚綏……

他的雄主,

楚綏……

阿諾緩緩閉眼,控製不住的想起了很多事,有硝煙四起的戰場,有屍橫遍野的異星,最後餘下的記憶卻都和麵前的雄蟲有關,他睜開眼,淡藍色的眼眸卻不同以清冷,像一片寧靜且深邃的海洋,帶著冰霜消融後的暖意。

“是的,您和他們不同……”

阿諾的聲音永遠都那麼低緩輕和,他撫上楚綏緊皺的眉頭,不想看見雄蟲悶悶不樂的樣子,笑了笑,認真道:“與您締結伴侶是我的幸運。”

但大部分軍雌是沒那麼幸運的。

楚綏心想照這個說法,那你上輩子豈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但心情總算好了那麼一丟丟,他把那份錄入完畢的文件隨手扔到旮旯角,嘀嘀咕咕嫌棄道:“判的什麼狗屎玩意兒。”

阿諾看了他一眼:“您覺得這個判決不好嗎?”

楚綏反問:“你覺得好嗎?”

阿諾身形微頓,這次卻沒再回避他的問題,而是緩緩搖頭。

楚綏心想果然還是有正常人的,不止他一個人有這種想法,從座位上起身,順手把阿諾從地上拉起來,準備上床睡覺:“那不就得了。”

年輕人腎好,晚上自然少不了膩膩歪歪,楚綏從身後攬住阿諾,偏頭親吻著他修長白皙的脖頸,卻見上麵又浮現了上次出現過的蟲紋,泛著淺淺的金光,神秘且瑰麗,像是某種古老的圖騰,但不多時就消失了。

阿諾的衣衫並未除儘,一件白襯衫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藍色的雙眼短暫失焦,他受到楚綏的影響,已然情動,喘息著想去尋覓雄蟲的所在,卻因為姿勢受限,沒辦法看見楚綏。

阿諾想轉過身,聲音低啞的懇求道:“雄主……”

楚綏卻沒讓他如願,目光掃過他線條流暢的後背,似乎在尋找什麼,最後在肩胛骨處發現兩道淺淺的紅痕,出聲詢問道:“這是你的蟲翼嗎?”

早就聽說雌蟲有蟲翼,他還沒見過呢。

怪不得一直不肯換姿勢,原來是在研究這個,阿諾聽出他語氣中的好奇,身軀因為癢意而輕顫了一下,低聲道:“是的……”

楚綏眼睛一亮:“給我看看?”

果然……

阿諾偏頭下意識看向他,結果見楚綏興致勃勃的湊了過來,一雙漂亮且狂妄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耳尖莫名發燙,一縷銀色的頭發落在額前,眼尾殘紅未褪,好半晌,才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在蟲族,隻有雌蟲才會有羽翼,在戰場上,他們的羽翼比刀片還鋒利,轉瞬便可收割敵人的性命,此刻阿諾的羽翼緩慢舒展開來,半透明帶著淺淺的紋路,有些像蜻蜓的翅膀,細看之下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因為對楚綏沒有敵意,摸上去是半軟的,並不會造成傷害。

楚綏秉承著嚴謹求學的心,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把阿諾的羽翼打量了個遍,甚至還上手摸了兩把,正欲說些什麼,結果就見阿諾原本冷白的身軀忽然飛速蔓延一層薄紅,像是生病了一樣,下意識縮回手問道:“很疼?”

楚綏麵露疑惑,他也沒用多大勁啊。

阿諾勉強搖頭,眼睛被刺激的有些發紅,隻覺得被楚綏觸碰過的地方,觸感都放大了無數倍,說不清是癢還是彆的,隻能隱忍著不出聲。

他一搖頭,楚綏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疑惑問道:“你臉怎麼紅了?”

楚綏不知道,阿諾的蟲翼從來沒被任何人碰過,包括他自己。

阿諾見楚綏似乎終於看夠了,緩緩收起蟲翼,不欲雄蟲再繼續追問這個問題,藍色的眼眸蒙上一層水霧,無聲透著妖冶,他主動吻上楚綏的唇,不著痕跡掠奪著僅剩的空氣,令對方無瑕再想這些。

楚綏意誌不堅定,很容易沉迷享樂,見狀果然把剛才的問題拋到了腦後,隻是在喘息的間隙,抵著阿諾的額頭道:“你膽子真大,不怕我把你的蟲翼哢嚓一下剪了?”

他說著,食指和中指動了動,故意比劃了一個剪刀的手勢嚇唬他。

雄蟲沒有蟲翼,有些心理扭曲的,則會專門剝下雌蟲的蟲翼來收藏,楚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隻是聽說,不過既然有這個流言,多半就是真的了。

阿諾聞言看向他,銀色的短發散落在枕間:“那您會嗎?”

楚綏確實沒那種癖好,但他就是喜歡無理取鬨,嘀嘀咕咕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會,說不定我想剪下來收藏呢?”

阿諾抵著他的肩膀,緩緩平複著剛才的餘韻,指尖無聲梳理著楚綏墨色的頭發,聞言低聲道:“如果您喜歡的話,樂意之至。”

嗯?

楚綏眼皮子跳了一下,下意識看向阿諾:“真的假的?”

阿諾看著他:“我願意為您獻上生命……”

這句話締結伴侶儀式的時候,每隻雌蟲都會宣誓,當然,是真心還是迫不得已就有待考據了,今天再次聽到,楚綏心中竟有了那麼些微妙的感覺。

他沒在追問什麼,隻是道:“騙你的,我對翅膀不感興趣。”

楚綏說完,閉上眼準備睡覺,阿諾看了他一眼,在黑暗中窸窸窣窣的翻了個身,垂下眼眸,悄無聲息的靠過去,見後者沒有反應,這才伸手抱住了楚綏的腰身,力道輕緩。

楚綏似有所覺,閉著眼迷迷糊糊翻了個身,然後習慣性將他拉進懷裡,蹭了蹭,不動了。

很多軍雌畢生也得不到雄主的一個吻,甚至是一個擁抱,這種東西以前以前從未在阿諾心中激起絲毫漣漪,他亦覺得自己不需要,但當真正得到時,卻又沒有絲毫抵抗能力。

蟲族的生命太過漫長,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一直前行,踏過狼煙遍地的戰場,行過路儘屍骸的荒地,以至於忘了早該停下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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