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靳珩撒了一個謊。
他上一世真的丟下了聞炎。
靳珩對很多事沒有想象中那麼了解,例如聞炎有這樣的母親,這樣的身世。再例如,對方從小到大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靳珩緊緊擁著他,試圖用灼熱的體溫和密密落下的吻,來掩去自己上一世的卑劣行徑。就像大雪落下時,遮蔽一切暗色,了無痕跡。
步伐偏移,二人相繼倒在沙發上。靳珩捧著聞炎的臉,一遍又一遍細吻著他側臉上的傷痕,喘息與曖昧交織,過往與現實糾纏。
“靳珩……”
聞炎抱緊了他,聲音有些沙啞。感受著對方眼眸深處潛藏的驚人占有欲。心口殘缺的一塊地方終於被拚湊完整。起碼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衣料悄然滑落,順著沙發邊緣掉在地,堆積成團。
聞思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但依舊有人願意留在原地。
聞炎腦海空白一片,陌生的感覺一陣陣襲來,將他的理智衝擊得支離破碎。骨節分明的五指貫穿靳珩發間,說不清是難耐還是彆的,緩緩收緊,又緩緩放鬆。
在涼爽的空調房裡,他們的頭發生生被汗水浸濕,凝成了一縷一縷的。冷氣一吹,沾染了冰涼的溫度。
聞炎在靳珩耳朵後側輕吻片刻,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記,最後猶覺不夠,繼續深吻,眼見那痕跡逐漸變成淺紫,這才滿意。
聞炎撥開靳珩額前的碎發,眼尾微紅,聲音沙啞:“會不會被人看見?”
靳珩搖頭,不甚在意:“不要緊。”
他甚至在同樣的位置,給聞炎耳後也留了一個,而後用指尖輕輕摩挲,笑著道:“算不算情侶款?”
聞炎的頭發較短些,不太遮得住。但他見靳珩都無所謂,自己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了,字句逐漸淹沒在二人相觸的唇舌間:“當然算……”
他們本來就是情侶。
一場親密接觸將聞思婉帶來的不虞清除乾淨,一瞬間蕩然無存,仿佛她從未來過。聞炎洗完澡,想起劉禿子還布置了作業,從書包裡抽出幾張皺巴巴的卷子在桌麵攤平,然後就沒了動作。
“老師布置的作業就是讓你們盯著試卷發呆嗎?”
靳珩吹乾頭發,從浴室出來,一看聞炎這幅樣子就知道他不會做。隨手拉了張椅子在旁邊坐下,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水汽:“哪裡不會?”
聞炎眼皮子跳了一下,用手揉了揉,從指縫裡偷偷看他:“都不會。”
靳珩:“……”
行吧,他早該知道的,這個問題根本就多餘。
靳珩看了眼時間,已經半夜十一點了,以聞炎解題的速度,隻怕今天晚上能不能睡覺都成問題。他拔掉筆蓋,撕了張草稿紙:“一題一題來。”
劉禿子顯然顧及到了他們班學生的整體能力,卷子都不算太難,但對於聞炎這種學渣來說,依舊是天書一般的存在。
前麵幾題還好,勉勉強強能解出來,到了後麵就越來越費勁。聞炎努力睜開打架的眼皮子,已然後悔為什麼要把卷子拿出來,明天早上去班裡抄多好。
靳珩攬著聞炎的肩膀,把他打瞌睡的腦袋扶正:“還差半麵就寫完了。”
聞炎看了眼,發現反麵都是大型解答題,眼睛一瞬間瞪圓:“艸,我都不會。”
靳珩:“我教你。”
聞炎沒吭聲,靳珩的答案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例如什麼“我幫你做啊”、“那你先睡吧”、“那就不寫了”,好像差了十萬八千裡。
靳珩仿佛看出他在想什麼,笑了笑:“要不眯一會兒再寫?”
正中聞炎下懷。
靳珩歎了口氣,把他抱進懷裡。聞炎也沒再像第一次一樣渾身炸毛的拒絕這種姿勢,在靳珩肩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閉目養神。
聞炎睡著的時候很安靜,隻看外表,是當下最招女生喜歡的那種痞壞風格,隻是眉眼依稀還有幾分揮之不去的淩厲,跟他母親半點也不像。
小混混,彆人都這麼稱呼他。
靳珩從前覺得這是一個貶義詞,令人避之不及。但放在聞炎身上,從舌尖吐出,偏偏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意味。
就算是小混混,也是屬於他的小混混。
靳珩抬手,摸了摸聞炎的頭發,不願再將他吵醒。另一隻手把卷子輕輕翻了個麵,捏著筆繼續寫題。時不時停頓片刻,模仿聞炎的筆跡,乍看竟也有七八分相似。
聞炎滿身戒心的人,在他的懷抱裡出奇睡得安穩。就像二人初次見麵的時候,靳珩乾淨的校服帶著淺淡的洗衣液味道,陽光乾燥,暖風微醺。
被這樣的感覺簇擁著,再尖銳的刺也會軟化下來。
如果在彆的地方,現在氣候應該已經有些寒涼了。隻是這裡的盛夏太過漫長,以至於讓人直接略過了秋天的存在。外間風搖樹枝,沙沙作響,在玻璃窗上映出一片婆娑的樹影。
翌日清早,徐猛正坐在班上奮筆疾書的補作業,東抄抄,西抄抄,勉勉強強把一份卷子填滿了。
他長喘一口氣,正納悶聞炎怎麼沒來,結果就見後者雙手插兜,懶懶散散的從教室後門走進來,然後極其“緩慢”的在位置上坐下。
徐猛看了眼時間:“還剩十分鐘,你不補作業了?”
聞炎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就是有一種無形炫耀的感覺。隻見他從書包裡拿出試卷,然後啪一聲拍在桌子上,乾脆利落道:“早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