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氣溫直線下降,冷到說句話都會哈出一口霧白的寒氣,但偏偏就是不下雪。總讓人有一種冷得不值的感覺。
聞炎血氣方剛,彆人都穿上襖子了,他隻穿著一件灰色的v領薄毛衣外套就滿客廳亂晃。靳珩從浴室洗漱出來,經過時順手摸了摸他的腹肌,這才收回去。
聞炎本能彎腰躲避,有些不好意思:“喂——”
耍什麼流氓。
靳珩撚了撚指尖:“我隻是看你冷不冷。”
聞炎心想彆解釋,解釋就是掩飾,他練腹肌出來難道就是為了給靳珩摸的嗎?把衣服往下拉了拉,有些故意炫耀的意思:“嘖,要不要出去辦點年貨?”
他看彆人好像都在辦年貨。
靳珩略有些稀奇的看向他:“你確定?”
他們隻有兩個人,出去買東西那都不叫辦年貨,叫存糧。
聞炎反正就是跟著湊熱鬨,俗稱閒的沒事乾,思索一瞬,乾脆利落道:“走吧,穿衣服出門,免得中午堵車,反正家裡也沒什麼吃的了。”
靳珩隻能答應。
過年的時候,這座城市繁華喧囂更甚平常,但極致的熱鬨過後,就是四散的冷清。一群人離開,一群人湧入。
聞炎和靳珩坐出租來到了附近最大的商場。他其實想騎摩托的,但大冬天飆車兜風,這種事沒有十年腦血栓做不出來,靳珩直接拒絕了。
“真熱。”
聞炎被商場裡麵的暖氣熏得冒汗,直接把外套脫了下來,精壯的身形展露無遺。他隨手抽了輛推車過來,相當大方的道:“隨便挑。”
靳珩心想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他身價上億呢。在零食區逛了幾圈,挑了幾袋薯片,隨便抓了些乾果點心。聞炎則務實得多,買的全是速凍食品。
靳珩看了眼購物車裡的冷凍水餃:“你過年就打算吃這個?”
聞炎以前過年都是自己一個人,家裡也沒有長輩教他這些,目光懵懂:“過年吃飯還有講究嗎?”
“沒什麼講究,”靳珩往他頭上摸了一下,“怎麼豐盛怎麼吃。”
聞炎心想那就可惜了,他不會做飯,靳珩看起來也不太會的樣子。到時候餐館都關門了,他們隻能窩在家裡吃泡麵。正準備說多屯點零食,卻見靳珩去海鮮區挑了一些魚蝦回來。
聞炎眼皮子跳了一下:“你想吃這個?”
靳珩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不然這麼多年早喝西北風去了:“清蒸,蘸醋吃。”
這個簡單,聽起來就沒什麼技術含量,再說大過年的總不能一點葷腥都不沾。
二人又陸陸續續逛了半個小時,在一堆大爺大媽的手底下勉強搶了一個促銷的過年禮盒,然後大包小包的去結賬了。
期間靳珩去上了一趟洗手間,好半天才回來。聞炎坐在長椅上等他,翹著二郎腿,頭上扣著一個黑色的英文字母棒球帽,見他終於回來,掀了掀眼皮:“我還以為你掉坑裡了。”
靳珩把外套拉鏈拉到了脖子處,雙手插兜:“那你怎麼不去撈我?”
聞炎拎著購物袋,切了一聲:“老子又不是開海底撈的。”
街上很熱鬨,但因為人人都準備回家過年,忽然又顯得冷清起來了。紅彤彤的對聯,紅彤彤的燈籠,紅彤彤的福字。
聞炎到家後,挽起袖子準備做飯。然而靳珩挑的魚蝦生命力頑強,仍在袋子裡撲騰不止,死命掙紮。冷不丁彈跳起來,直接躍到了水池裡,劈裡啪啦一陣亂響。
靳珩皺眉,正思忖著該怎麼解決,結果就見聞炎攥住魚尾巴,簡單粗暴的往砧板上用力掄了一下,直接把它給打暈了。
當然,以聞炎打架多年的力道,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這不就得了。”聞炎說。
蝦還好,洗乾淨抽蝦線就可以了。就是魚處理起來有些麻煩,兩個人手忙腳亂倒騰了一通,勉勉強強才把內臟掏乾淨。
靳珩有潔癖,他眉頭微皺了一瞬:“好像有點腥。”
聞炎呼吸不能:“真他媽的腥!”
他遣詞用句表達的感情一向都這麼強烈,無論任何事都能順理成章加上“他媽的”三個字。
靳珩莫名就笑了笑,隻是唇邊弧度消逝的太快,讓人來不及捕捉。聞炎把蔥薑蒜切好,照著網絡上的食譜逐步操作,加上靳珩在旁邊查漏補缺,幾道菜也做的像模像樣。
時間總是很快的。他們中午到家,等做完飯,外麵已經是晚霞漫天的情景。因為室內外溫差太大,玻璃窗上水痕蜿蜒,映出一片霧蒙蒙且細碎的光。橘紅藍紫漸變過渡,又被暗藍的天幕背景吞掉色彩。
外麵的電子廣告牌逐個亮起,街道清冷。
靳珩看了片刻,收回視線,然後打開了電視。所有節目台無一例外都在慶祝春晚。紅豔豔的背景,讓原本安靜的客廳也多了幾分人氣。
聞炎端著菜出來了,白灼蝦,紅燒魚,一大盤餃子,幾瓶超市采購的飲料。這個家裡沒有長輩幫忙,簡簡單單幾道菜就耗去了這兩個半大不小的年輕人大半時間,但誰也沒覺得簡陋。
聞炎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過年,看著桌上的菜,總覺得比他出去下館子還少:“要不再做幾道?”
靳珩把醋倒進料碟裡:“夠吃就行了,做太多吃不完。”
他說完,先夾起一筷子魚肉嘗了嘗,然後在聞炎的緊盯的視線中道:“挺好的。”
聞炎半信半疑的嘗了一口,意外的發現不難吃,心裡說沒有成就感那是假的:“我第一次做魚。”
靳珩眼見著快過年了,誇一誇他:“挺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