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對於任何學生來說都是一件決定命運的大事,翌日清早,當靳珩八點左右抵達考場外圍的時候,道路兩旁擠滿了來送考的家長和老師,保安正在維持秩序,場麵熱火朝天。
岑老師在人群中艱難占據一塊地方,九班的學生就聚在那裡,挨個檢查準考證和文具。
靳珩走過去,不出意外被岑老師點了名:“靳珩,快看看準考證帶了沒有,文具呢?”
東西全部裝在一個透明的文件袋裡,靳珩拿起來給她看了看:“都帶了。”
天氣炎熱,岑老師頭發都散亂汗濕了幾縷,看起來難免狼狽。她把靳珩的東西拿過來,挨個檢查一遍,這才遞還給他:“早餐呢,吃了沒有?”
靳珩也點頭:“吃了。”
聞炎那廝昨天八點就上了床,結果翻來覆去淩晨才睡著。天不亮就爬起來去外麵買了一堆早餐,兩個人根本吃不完。
岑老師放心了一點,拍拍他的肩膀:“平常心做題就好,彆緊張。”
鄒凱就站在旁邊,手裡拿著一摞複習資料,嘴裡念念有詞,肉眼可見的緊張。看見靳珩過來,眼睛一亮,忙像找到了救星一般,立刻跑了過去:“靳珩靳珩!”
靳珩還以為他有題目要問:“怎麼了?”
鄒凱原地跺腳,深呼吸:“我我我……我緊張。”
靳珩:“彆緊張,一場考試。”
他們正值青春。這樣意氣風發的年紀,倘若拚儘全力去做一件事,無論成功與否,結果都不會太過糟糕。因為少年的路還很長,一次考試決定不了他們人生以後的成敗。
靳珩是主心骨,永遠都那麼風輕雲淡,平平靜靜的。鄒凱看見他,心裡莫名踏實下來,在旁邊的花壇坐下,等待著考場開放。
崇明的考場在另外一所學校,有些遠。靳珩坐在樹蔭底下,內心猜測著對方現在正在做什麼。複習?一定不可能。抽煙?倒是有可能。
聞炎一緊張就喜歡抽煙。
靳珩擺弄著手機,似乎想發些什麼出去,但又一直沒有編輯好詞句,刪刪改改。直到一陣入場鈴聲響起,指尖微頓,這才點擊發送。
——考完試,我們一起去a市吧。
靳珩打了“加油”兩個字,刪掉了,打了“考試順利”,也刪掉了。那些都不是他的心裡話。
高考完,靳珩這一世重生的意義隻成全了一半,帶著聞炎一起離開,才算完完整整。他們不會輸在時間上,也不會輸在距離上。
因為少年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那邊過了大概有兩三分鐘,才傳回來一條消息,聞炎隻說了一個字:好。
這就是他的回答。麵對靳珩做出的所有選擇,他永遠隻會有這一個答案。
岑老師眼見著學生一個個走進考場,掌心落在他們的肩上,然後微微收緊:“好好考,彆緊張。”
“老師在外麵陪著你們。”
“彆害怕,放輕鬆。”
靳珩走過去的時候,岑老師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婆娑的樹蔭下鼓勵道:“好好考。”
靳珩點頭,走進了考場。
盛夏綿長,是一年四季中最為肆意的季節。而十八歲也是人生中最為驕狂的年齡。兩兩相碰,而後將餘生拉扯得平坦且漫長。
上午九點開始考語文,下午三點開始考數學。
題目略有些難,但大部分的基礎題型九班學生都練過,應該能得一些過程分。靳珩依稀還記得自己上輩子的考試成績,他看著麵前似曾相識的題目,筆尖微頓,故意寫錯了兩道,把分數儘量控製在範圍內。
他已經得到了很多,這顆心也忽然變得卑微且知足起來……
靳珩隻想照著上一世的後路前行,除了聞炎,不用再有任何改變。
為期兩天的考試很快過去了,這似乎也象征著他們高三生涯的結束。很多學生都準備出去旅遊散心,到時候再回來查成績,反正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怎麼舒服怎麼過。
聞炎也有這個想法。他明明也是半大不小的年紀,但看靳珩總是帶著看自家孩子的心理。彆人有的,靳珩也得有:“我帶你出去轉轉,你選個地方。”
他們正坐在空調房裡,冷氣嗚嗚的吹著,但依舊阻礙不了外麵能曬死人的太陽。靳珩靠在沙發上,搖了搖頭:“不想動,就待在家裡休息幾天。”
要玩也不挑這個季節玩,能把人曬脫一層皮。
聞炎翻看著手機上推薦的旅遊景點,看起來好像還不錯:“你是不是怕花錢?”
他們兩個現在其實就是窮學生,沒有任何收入來源,等去了a市之後,哪哪兒都得花錢。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能省則省。
靳珩把他的手機抽出來,然後退出那些花裡胡哨的廣告界麵,扔回去:“都是宣傳騙人的。”
又道:“錢不是大問題。”
靳珩進入a大後,有很多計劃都可以初步實行了,他可以用最短的時間,達到上一世的高度。
聞炎身形傾倒,乾脆枕在了他腿上,指尖在手機屏幕戳戳點點:“你如果不出去玩的話,這幾個月我就出去兼職,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靳珩沒說話,看了眼外麵刺目的太陽,熱浪滾滾。片刻後才道:“我跟你一起。”
聞炎下意識坐直身形,然後又慢半拍的躺了回去:“你剛考完試,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靳珩指尖劃過聞炎的下頜,覺得他瘦了很多。把人撈到自己懷裡親了親,落下一片細密的吻,在耳畔低聲問道:“會覺得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