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有兩個疑團困擾在公孫琢玉心頭。
第一,死去的男屍究竟是誰?
第二,失蹤已久的丹秋到底在哪裡?
公孫琢玉覺得這件案子查起來應該挺費勁的,對於他這種懶蛋無疑是種折磨,但想起杜陵春說查出真相就可以進京當官,又渾身都是乾勁。
他把丹秋的房間又仔仔細細搜了遍,最後在首飾盒底下發現了幾張藥方,發現看不懂,就疊吧疊吧塞進了袖子裡,準備去鎮上的醫館問問。
江州這個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倘若出城,必須得要官府出據的路引才行。丹秋才失蹤三日,不管是死是活,人定然還在江州城內。而且她患有心痛之症,必須日日服藥,挨個查過去必然會有線索。
公孫琢玉走出門口時,不知想起什麼,又折返了回去,把丹秋抽屜裡的那塊男子汗巾又取了出來。藏青色的底,右下角繡著個小小的“全”字。
全?雷全的全嗎?
公孫琢玉走出大門口,心想三日時間還是有些緊了,見石千秋守在門外,上前道:“大師父,有件事還需你幫忙跑趟腿。”
石千秋:“大人隻管吩咐。”
公孫琢玉:“據府上家丁所說,這雷全回靖州探親,歸期不定,我恐他回來的日子太晚,趕不上我向杜司公交差的時候。”
石千秋思忖瞬道:“這也不難,靖州不算遠,我和其他幾位師父走趟,去將那雷全帶回來給大人審問也就是了。”
他們有輕功在身,腳程自然比普通衙役快些。
公孫琢玉眉開眼笑,樂的直蹦躂:“那就有勞幾位師父。”
江州城內的大醫館共計二十四家,小醫館零零星星加起來也有十五六家。公孫琢玉找了幾個素日與丹秋關係好的丫鬟問話,得知她經常在濟民堂裡抓藥,直接尋了過去。
既是調查,自然不能打草驚蛇。
公孫琢玉隻做尋常富貴公子打扮,逗貓走狗的在街上閒逛,最後一路尋到了濟民堂門前。他嘩的聲打開手中折扇,慢悠悠搖了兩下,見裡麵病人並不算多,直接走了進去。
“大夫在何處?”
坐堂的是一名布衣老頭,帶著方方正正的四方帽,正在用藥杵搗藥,見公孫琢玉入內,從裡麵走了出來:“老朽就是,公子可是來看病的?”
公孫琢玉唔了聲:“我近日心口疼痛。”
老大夫道:“既如此還請公子坐下,老朽替你把把脈。”
公孫琢玉邊打量著四周環境,邊將懷裡的藥方拍在桌上,故意道:“不必把脈了,我與家裡表妹是一樣的病症,她就是在你家吃這服藥吃好的,你原樣給我抓便是了。”
老大夫見他說話中氣十足,唇色正常,實在不像有心痛之症的模樣,又拿起藥方端詳片刻,搖頭晃腦捋著胡須道:“唔……確是我家的藥方子,隻是公子還是讓老朽把把脈的好,就算病症相同,藥也不是可以渾吃的。”
公孫琢玉不著痕跡套話:“藥方子是先生開的?”
老大夫:“非也,老夫專治兒科,倘若治心痛之症,虞大夫乃此中翹楚,這張藥方子就是他研製的。不過他隨其餘人進購藥材去了,並不在堂中,公子可稍等片刻。”
“無礙,”公孫琢玉狀似閒聊般道,“先生可見過我家妹妹,她經常來你家抓藥,呐,就是這副方子,會兒可要給我算便宜些。”
老大夫捋著胡須,嗬嗬笑問道:“難道是丹秋姑娘?”
公孫琢玉眼睛亮:“就是她,怎麼老先生也認得?”
老大夫道:“患心痛之症的人可不多,再者她隔三差五就來此處抓藥,老夫自然也是認得的,就是沒聽她說有個哥哥。”
公孫琢玉撒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遠房親戚,表哥,表哥……對了,丹秋近日可曾來此處抓藥?”
老大夫思索片刻道:“說來奇怪,她好像有幾日未曾來過了。”
公孫琢玉聞言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抬眼卻見老大夫正一臉狐疑的盯著自己,低咳一聲,欲蓋彌彰的道:“她許是有事耽擱了,既然如此,我便替她取幾副藥回去吧,還請老先生照著這藥方給我抓些。”
“既如此,老朽先抓三天的量。”
老大夫說完從座椅上起身,照著藥方挨個去藥櫃旁抓藥,但誰曾想取到最後一味地薑黃的時候,藥匣裡的量卻隻剩了點渣子,不由得狐疑出聲:“咦,怎麼會這樣……”
公孫琢玉注意到:“老先生,可是方子有什麼問題?”
老大夫收回手,將藥匣關上:“倒是讓公子白跑趟,這地薑黃不常用,老朽前些日子看的時候明明還有,可誰曾想今日一看,僅剩一點了,怕是不夠。”
公孫琢玉問道:“地薑黃不常用嗎?”
老大夫道:“公子有所不知,地薑黃藥性特殊,尋常醫者使用需斟酌又斟酌,年到頭也用不了幾回,故而進貨不多。”
公孫琢玉本來也沒打算買藥:“無礙,那我下次再來。”
他說完轉身離開了醫館,迎麵剛好遇上行人搬著藥材進去,隱隱約約還能聽見老大夫的問話聲:“虞大夫,這地薑黃怎的沒了?”
名年輕男子答道:“哦,我見那藥材有些犯潮,便扔了去。”
老大夫重重歎氣:“可惜,可惜!雖犯了潮,藥效還是有的,下次可莫丟了。”
公孫琢玉尚未走遠,聽得此言,不由得頓住腳步,轉身看去,卻見名穿藍色布衫的男子正在聽訓,料想便是替丹秋開方子的那位虞大夫了。
唔……
濟民堂隻是個小醫館,應當還沒有闊綽到可以隨意扔藥材的地步,再者就算是尋常的大醫館,那些受潮的藥材也會折價賣,或者拿去喂豬羊,斷不會隨意丟棄。
公孫琢玉站在門口,用扇子輕輕敲擊著掌心,幾經思慮,乾脆在醫館對麵的茶攤尋了個位置坐下,打算盯著那名虞大夫看看動靜。
賣茶的夥計殷勤倒了碗涼茶:“客官,兩文錢一碗。”
公孫琢玉聞言眼皮子跳,挑眉看向他,副了不得的模樣,手中扇子搖的嘩嘩響:“你可知本大爺是誰,竟敢找我要錢?!”
堂堂江州知縣,說出來嚇死你!
賣茶夥計老老實實搖頭:“不知,不過客官,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喝茶也得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