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居心(2 / 2)

後者乖巧地說:“嬤嬤去吧,我歇會兒。”

“哎,少爺且安心歇著,有事兒讓丫鬟來稟。”

方瑾淩點了點頭,林嬤嬤囑咐了舒雲院上下一圈,這才離開。

待她一走,方瑾淩喚了一聲:“紫晶。”

“少爺。”紫晶是方瑾淩身邊的大丫鬟,服侍他日常起居,是個穩重不多話的。

方瑾淩吩咐道:“你派人去鬆竹院看看,有什麼情況,立刻來報我。”

鬆竹院是正院,侯爺和夫人居住之地,顯然方瑾淩不放心他娘。

紫晶沒有多問,應了一聲:“是。”

“再去把長空叫過來。”

長空是方瑾淩跟隨進出的小廝,隻是他常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以長空在他身邊的日子不多,一直苦於沒機會表現,如今一聽到召喚,立刻就來了。

長空興匆匆地行了一禮,抬起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便問:“少爺,您找小的?”

聲音清脆洪亮,方瑾淩瞧著他黝黑的臉,躍躍欲試的神情,是個機靈活潑的。

方瑾淩輕輕頷首:“前院你熟嗎?”

長空回答:“熟。”他想了想問,“少爺,今日楊家來人,您是要我去盯著嗎?”

果然機靈,方瑾淩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你去看看侯爺接下去有什麼動作。”

“是。”長空臉上沒有任何為難,也沒有多問,立刻就下去了。

這整個舒雲院上下都是尚輕容精挑細選才送過來伺候,方瑾淩並不懷疑他的忠心。

安排之後,方瑾淩就起身按著記憶往書房走去。

不管願不願意,他這末後世孤魂終究還是在這具身體裡紮了根,今後大概率是要在這個朝代,頂著這個身份過一輩子。

昨日他才醒來,身體虛弱難以動彈,隻能躺著睡著,今早用了些粥,倒是有了些力氣。

雖然他有原主的記憶,隻要小心便不會露陷,可畢竟記憶有時候也會欺騙人,按著他的性子,必然要儘快弄清楚所處環境,將原主的喜好,習慣,包括一切儘數掌握手中,好在原主的人際關係實在簡單,倒是容易一些。

書房離臥房並不遠,隻隔了一個耳房,顯然為了照顧他的體弱,才如此布置,不過幾步路就到了。

書房很大,裡麵的東西也不少,畢竟是原主唯一打發時間的地方,除了書桌之外,周圍打理得整整齊齊,這一切都歸功於身後的紫晶。

方瑾淩繞到書桌後坐下來,麵前正攤開著一本字帖,以及半張寫好的大字,可見在昏迷之前,原主正在臨摹。

方瑾淩對照著字跡,發現除了因為原主體弱使得筆鋒力量欠缺之外,字跡與字帖相去無幾。他拿起字帖打量,沒有署名,看著墨跡和紙張,還是新的,他心中一動,仿若隨意地問了一句:“紫晶,我的字是不是有爹的幾分神韻了?”

紫晶聽著,眼裡帶著不忍,輕聲說:“少爺日日臨摹,奴婢瞧著已經分不大清。”

果然,原主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對父親不喜歡自己這件事,卻無法釋懷。雲陽侯自詡探花郎,文采書畫斐然,對兒子的要求必然也是如此。原主投其所好,臨摹他的字,便是為了讓雲陽侯高興,可惜後者並不在意。

書桌一角還放著幾本書,方瑾淩拿過最上麵的一本,卻是《禮記》,原來原主也想過出人頭地,金榜題名嗎?

書的邊沿已經卷起,紙張軟化,可見時常翻閱,下麵則是幾本相關注疏,看著上麵的字跡,竟還是雲陽侯的。方瑾淩看到這裡,長長一歎,心下湧現一股股酸澀和委屈,為原主感到不值,他忽然很想問問雲陽侯知不知道究竟失去了什麼。

一個崇敬他,孺慕他,真正以他為榜樣,並且極力想要追逐他腳步的兒子,死了。

現在活著的方瑾淩,他若出人頭地隻為自己,為母親。

而以這具病弱的身體,以武藝是不可能取勝的,那麼隻能謀求科舉了。

讀書嘛,來自後世寒窗苦讀二十載的莘莘學子,這還是會的。

想到這裡方瑾淩將書本緩緩合上,對紫晶吩咐道:“把這些科考的書幫我找出來,從今往後,我照常讀書習字。”

“是。”

路過書桌旁的字缸,上麵插著幾個卷軸,他知道這些都是臨摹的書畫,是方瑾淩較為滿意的,一直等著機會讓雲陽侯點評,可是他總是鼓不起勇氣,而雲陽侯也甚少到這個舒雲院來,便一直留在字缸中。

方瑾淩駐足看了許久,腦海裡是原主一邊咳嗽一邊作畫的畫麵,那臉上是充滿期待和開心的。

見此,紫晶心中頓時一酸,想到雲陽侯對方瑾淩一向冷淡,昨日又瞧見對那私生子的愛護,眼眶不禁跟著濕紅起來,安慰道:“少爺,侯爺不值得您這般費心討好,少爺在奴婢心裡一直是最好的,是侯爺不識金鑲玉,錯把魚目當寶珠,他會後悔的。”

“我知道。”他對雲陽侯沒有任何期待和情誼,就是對一片赤忱的原主感到可惜。

方瑾淩在書房沒有留多久,因為身體不允許,紫晶看出了他的疲倦,便勸著他回去歇息。

方瑾淩沒有拒絕,想要做再多的事也需要一副好身體,急不來。他又喝了一碗藥,躺下,不一會兒就睡沉了。

隻是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之中,他感覺到有人在推他,朦朧地睜開眼睛,便聽到紫晶在而他身邊喚道:“少爺,鬆竹院來消息了,夫人和侯爺起了爭執,說是吵得很凶。”

作者有話要說:提問:原主的死,究竟是哪些人該負起責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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