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原本還在納悶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一聽到七皇子惹事,頓時放下心來。
她聽到兒子大放光彩,得端王世子賞識,更是喜上眉頭,“這是娘聽到最好消息了,果然讓我兒去是對,給娘爭氣。對了,方瑾淩那小畜生呢,一副病怏怏孤僻樣,可有什麼表現?”
“他?”方瑾玉端著茶杯,瞥了瞥嘴道,“娘,您是不知道,他就坐在火盆邊,屁股跟長釘子一樣,挪都不挪一下,全身裹得緊緊,好像要凍僵似,誰見了都嫌晦氣。彆說是端王世子,就是鐘大少爺都沒跟他說話,一直孤零零一個,哪邊都靠不上,後來大概是無人搭理嫌無趣,自己就走了,爹回來路上提都不想提他。”
楊氏聽著嗤笑一聲,“他還當是在雲陽侯府呢,誰都要圍著他,體諒他。”她揚眉吐氣起來,“所以尚輕容占了個正室位置又怎麼樣,她兒子比不過我兒子,她就得認輸。”
提起尚輕容,方瑾玉忽然響起雲陽侯在車上最後一句話,心砰砰一跳,然後低聲地告訴了楊氏。
楊氏聽著簡直驚喜不已,眸中閃著光:“真,你爹真這麼說?”
“嗯,今日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夫人直接駁了外祖麵子,讓爹難堪不已,爹不滿藏都藏不住。”
楊氏在屋裡走了一圈,滿臉興奮,最後注視著方瑾玉道:“真是老天眷顧,玉兒,這是我們機會。”
方瑾玉非常明白這個機會指是什麼,他下意識地握緊拳頭。
他今日雖然極力忽視,可那些尊貴少爺們充滿了取笑和鄙夷目光,落在他身上依舊如芒在背,令他難以忍受,就是因為庶出私生,他就得受到這樣不公平待遇嗎?
倘若他也是嫡子,是不是就能理直氣壯起來?
想到這裡,方瑾玉眼神暗下來:“娘,我們該怎麼做?”
第二天,舒雲院到來了一個不受歡迎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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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瑾淩很並不喜歡方瑾玉,可以說非常排斥。
不過他畢竟擁有成年人靈魂,不喜歡但不至於針對,畢竟人出生無從選擇,造就方瑾玉如此尷尬身份,是他爹和楊氏錯,職責劃分再清楚一些,渣男最可恨。
隻是理解,並不代表釋然,方瑾玉存在讓尚輕容痛苦更深一分,所以方瑾淩希望在他跟隨尚輕容離開之前,最好井水不犯河水,不要有直接往來。
可惜方瑾玉還是來了,帶著一個小廝。
彼時方瑾淩正在窗子前逗鳥,那白頭翁生命力頑強,讓大夫接了骨,不過一晚上時間就已經能在籠子裡蹦蹦跳跳了,雖暫時還不能飛,可是撲騰幾下也不見吃力。
他拿著小勺將吃食放進籠子裡,見它輕啄,於是自言自語地問:“你說你主子還記得你嗎?”換句話說還記得他嗎?
想起劉珂,方瑾淩不禁笑起來,心道那奇葩這麼一鬨大概是能得償所願了。
論方瑾淩不顧身體前往定國公府拜壽唯一收獲,大概就這匹不算黑馬黑馬。
不管在那小亭下麵偷聽劉珂是出於憐憫還是無聊,總之能勸上這麼一句話,就讓方瑾淩心生好感,其餘吊兒郎當偽裝都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方瑾淩才會小心試探,袒露一點自己算計,展現出誠意就是為了讓劉珂記住他,以便在尚輕容和離,或者母子倆離開京城之前再有所接觸。
就是不知道那人願不願意給這個機會。
方瑾淩心情不錯,派人出去打聽定國公府壽宴後續,想必如此轟動,定有各種消息傳出來。
可惜,消息沒收到,卻先等到了不想見人。
紫晶不太樂意地稟告道:“少爺,方瑾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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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瑾淩坐在花廳裡,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方瑾玉。
昨日定國公府短暫接觸,如鐘齊所言他這位庶弟野心不小,不過在外如何鬨騰,一心想遠走高飛方瑾淩並不在意,可要是蹦躂到自己麵前,這就過線了。
今日方瑾玉是精心打扮過,一身素紋錦緞儒袍,厚實卻不顯臃腫,腰上懸掛著一方美玉,行走間,仿若有一尾鯉魚正臨空躍起。腰側另一邊則掛著一隻香囊,君子蘭花刺繡精美,紋路分明,隱隱傳來幽香。
雖年歲尚小,稍顯稚嫩,可直接複刻了雲陽侯俊俏臉龐,讓他顯得風度翩翩,書卷濃鬱,簡直一派大家公子風範。
這樣打扮,光彩奪目,比坐在軟椅上病怏怏方瑾淩看起來精神多了。不過舒雲院同仇敵愾,不管是丫鬟還是小廝,沒一個有好臉色。
方瑾玉仿若沒看見敵意,反而手執折扇,抬手以標準儒生方式見禮,微笑道:“大哥,來府這麼多日,瑾玉這才過來探望您,實屬不該,還請萬萬不要怪罪。”
方瑾淩並沒有接受這番客套,反而端著溫水喝了一口,慢吞吞道:“其實你不來更好……”方瑾玉一怔,沒想到方瑾淩這麼直白,卻聽到他又說,“不過既然來了,那就坐吧。”
方瑾玉忽視他前麵那句,彬彬有禮地道了聲謝,然後落了座,接著他側身指著身後小廝手裡食盒,笑道:“大哥,昨日你離開早,瑾玉也什麼空閒與你說話,不知你喜好,聽爹說你對慶雲樓裡糕點情有獨鐘,便特意讓人買了新鮮出爐過來,還望不要嫌棄。”
這話沒什麼不妥,但是方瑾淩卻問:“這是爹說?”
方瑾玉笑容不變:“是啊,說你尤愛白兔豆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