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知州(1 / 2)

此刻的盧萬山正在看胡戲。

胡人女子高挑纖細,露出一截雪白蠻腰,目光較漢人女子大膽放肆,在舞池裡扭動起來跟條水蛇似的勾人,特彆是為首的一個,腰更細,動作更露.骨,一張豔色漂亮的臉,看得周圍男人的眼睛都直了,呼吸都濃重起來。

涼王段平坐在盧萬山的下手,見盧萬山的目光也朝著那女人看,不禁笑了笑,等到一曲歌舞結束,他拍了拍手,那妖嬈的女人直接上前,坐到了盧萬山的身邊,雙手一勾纏上了他的脖子,依偎過去。

見此,所有的男人都羨慕地看向盧萬山,嫉妒之餘,又遺憾這樣一朵豔麗嬌花卻給了這又老又醜的男人。

盧萬山年過五十,早已經有了孫輩,女兒更是嫁給了段平,育有子嗣。這漂亮女人於他的確不相配,可是那又如何,誰讓他知州呢?這些年的經營,就是早先看不起他的張氏,也慢慢地重視起來,更逞論胡人?

盧萬山能走到今天,就不是個能被美色所誘惑的人,他任由女人纏在身上,卻並不急著摟上去,反而端著酒杯故作不解地問:“涼王這是何意?”

“嶽父大人,朵兒朵曾是西車國的一位公主,隻是國王被奸臣所害,這公主出逃,機緣巧合流亡到了雍涼,在下憐惜便收留下來,如今正給她尋個歸屬。”

段平的話讓周圍驚訝起來,目光重新打量起這個妖嬈的女人,仿佛因為公主的身份又重新鍍了一層稀罕的光。

盧萬山抬起女人尖小的下巴,饒有興致地問:“真的?”

女人點了點頭,一雙眼睛裡寫滿了大膽的愛意。

“哈哈,如此尤物,涼王自己收下豈不是更好?”

段平道:“她仰慕聰明人,就喜歡嶽父大人這樣的智者,可不是小婿授意。再說,小婿對夫人一心一意,怎會看一眼彆的女人。”

這話說的聰明又中聽,讓盧萬山哈哈大笑起來,“既然如此,你們有什麼話也就直說吧,以你我情分,何必如此分生。”

“多謝嶽父大人。”段平抬手學著中原禮儀作了一個揖,以他那副胡人的相貌,這番動作就顯得不倫不類,不過盧萬山覺得很受用。

然後段平回頭看了眼身邊的胡人,都是長老團裡說的上話的,其中一位白著胡子穿著長袍的老人起身道:“尊敬的盧大人,打攪您的興致,真是萬分抱歉,隻是來自西域的商隊陸陸續續到了,他們翻過漫長黃沙山丘,一路冒著嚴寒,小心地避開馬賊,千裡迢迢曆時幾月到達雍涼,期待著將貨物賣給中原的商人,換取所需的布料,藥品和茶葉,然後返回家鄉。可是……”

盧萬山臉色不變,湊著朵兒朵的柔荑喝了一口美酒。

“已經開春了,可中原的商隊一直遲遲不來,在雍涼的商人又因為離不開,也不願過早地交易,貨在手裡一直滯留著,實在讓人著急。”段平將接下去的話給補充了。

“是啊,是啊,還請盧大人想想辦法。”幾個胡人一同起身,恭敬地行禮。

“原來是這樣。”盧萬山一歎,好似第一次才聽說,他想了想,麵露為難道,“可是城外流民數量實在太多,占據著官道,商人想來也來不了呀,若是他們能到開城門倒也無妨。”

“盧大人!”

“哎,不隻是你們,我也很著急,張家的商隊同樣留在雍涼出不去,可誰讓鬨了寒災呢?”

“盧大人,這總不是個事啊!”

盧萬山擺了擺手,“諸位不如再等等,等鬨事的流民消失了,商隊該怎麼走還是怎麼走,如今天氣太冷,這一路回去也艱難,不如在雍涼城裡歇歇腳,等天氣緩和些再走不是更好?”

“這……”

“或者諸位若是有心,幫著解決流民這事,本官也願意配合,如何?”盧萬山笑得和善,然而說出來的話卻讓胡人開心不起來,這意思不就是讓他們出銀子買糧食,去救濟那些流民嗎?

可是憑什麼?漢人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盧萬山說完,見無人應答,於是起身拍了拍段平的肩膀,“人我就帶走了啊?”

段平勉強地笑著:“嶽父大人喜歡就好。”

盧萬山笑了笑,摟著女人一搖一擺離開,隻是他人還走遠,一個城門士兵急匆匆地跑進來稟告:“大人,城門口來報,寧王殿下派來信使,說寧王就封雍涼,請大人儘快出城迎接!”

這個消息實在太突然了,盧萬山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頭問:“諸位都聽明白了?”

段平疑惑:“寧王?”

“大順朝廷有這個王嗎?”

眾人麵麵相覷。

“能稱之為殿下……這是位皇子。”盧萬山不緊不慢道,“成年皇子中有端王,有景王,俱在京中,剩下的唯一一個排第七,應該就是他了。”

皇子?

段平的目光微動,不由地與身邊長老團的互相看了看。

盧萬山仿若未覺,隻是嗤笑了一聲,“大順立朝以來,不,從古至今,本官還從未聽說過跑雍涼來就封的,這位殿下是有多不受皇上待見?”

皇帝若是喜歡兒子,一般留在京中,放在身邊給予重任,或封往山清水秀的富碩之地,再次一些,也是中原安逸之處,可沒有誰被貶到邊陲來,恨不得直接踹出關外。

雍涼或許商貿繁華,是個大城,可對京中來說,跟茹毛飲血的蠻荒差不多了。

盧萬山這一說,段平和胡人長老都放平了視線,心中一點漣漪慢慢淡下。

“那信使人呢?”盧萬山說,“能到城下怕是不容易,去帶過來。”

知州府內

被帶進來的信使模樣頗為狼狽,臉上還帶著未結痂的血痕,看著似乎已經在路上整理過儀容,可依舊灰頭土臉。

盧萬山的師爺仔細地瞧著冊封聖旨和寧王手信,然後對盧萬山點了點頭,“大人,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沒有誰敢大膽地假冒聖旨欺騙他。盧萬山故作驚訝地看著信使,“寧王這路上是發生了什麼事?”

“盧大人難道不知道嗎?”信使仿佛心中窩火,說話都是硬邦邦的,很不客氣,“暴民衝撞,差點挾持殿下,盧大人,雍涼是怎麼回事,為何有如此多的暴民?”

“這……啊呀,天災人禍,本官也是有心無力,不知寧王殿下怎就選了這個時候來雍涼?若是提早派人來通知一聲,本官也好前去接應。”

盧萬山的話讓信使頓時火了,諷刺道:“殿下什麼時候來就封難道還要等著大人首肯不成?”

這般盛氣淩人的模樣讓盧萬山笑眯眯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凶光,但很快淡了去,他說:“信使誤會了,本官隻是一片好心罷了。不知寧王殿下如今怎樣,可還好?”他關切地問。

“我等自是竭力護殿下左右,擊退了暴民,殿下受了驚嚇,特命屬下先行一步請盧知州,他車駕隨後就到,盧知州趕緊迎接吧,若是再有差池,殿下的脾氣可不會太好。”

“原來如此,本官立刻召集上下,開城迎接,也請信使稍作休整,用些飯食,壓壓驚。”

然而這溫言好語並沒有讓信使緩和下來,他叫住了盧萬山,“等等,大人。”

盧萬山回頭,隻見信使義正言辭又態度強硬道:“好好的官道被一群暴民占據,成何體統,殿下命你即刻帶兵將其剿滅,不得有誤!”

看來寧王在暴民手裡吃了大虧,憋了一肚子火啊,盧萬山了然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安撫道:“下官明白了,不過此事得從長計議。”

“盧大人!”

“哎,不管如何,總是迎回寧王殿下要緊吧,萬一耽擱了,有流寇跟隨而來,你我也擔當不起呀!”

盧萬山說完,見信使啞了火,於是撣了撣袖子,淡定地離開了。

寧王就封雍涼的消息,盧萬山很快就命人散布出去,又令大大小小的官員集合,出城迎接。

張家家主張峰也來了,從古至今也沒有哪個皇子拿雍涼做封地,他驚奇的同時,不免過來探個消息。

“不過是個無知小兒,無需擔憂。”盧萬山道。

見他胸有成竹,張峰便放心了,“那老朽就備下薄酒,晚上給寧王接風洗塵,見上一見。”

盧萬山笑道:“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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