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措手(1 / 2)

第二日朝堂,如眾人預料,順帝勃然大怒,對寧王的不識抬舉和一而再再而三地抗旨不遵發下雷霆大怒,咆哮之聲響徹整個朝堂。

向來不行於色的帝王居然會發這麼大的火,可見有多生氣。

端王和景王互相看了看,將眼裡的幸災樂禍收起來,接著兩人前後腳出列,為劉珂求情。

端王:“父皇息怒,老七向來隨心所欲,兒臣聽聞他在雍涼如魚得水,樂不思蜀,不願來京也是正常的,並非真的抗旨不遵,懇請父皇莫要計較。”

景王:“父皇,端王兄說的對,老七從小到大就不願順著旁人心思來,越是求著他,他越是不屑,不搭理反而能得到好臉,不若就隨他,等他想回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了。”

兩位王爺說著流於表明的求情,可是咀嚼這兩句話的意思,卻是火上澆油。

留在雍涼為什麼,當土皇帝啊,誰也管不著。

這點道行自然逃不過順帝的眼睛,他心中微微一哂,臉色卻隨之沉下來,“好,好好,他既然不肯回來,那就彆回來了!”說完,連一聲退朝都沒有,就大步離去,徒留下群臣麵麵相覷,看樣子真的氣狠了。

端王和景王平日裡一見麵不是冷嘲熱諷,就是互相拆台,誰也看不慣誰,恨不得對方當晚暴斃,第二天前去吊唁,可是在對付劉珂這件事上,卻達成了一致。

西北是什麼情形,雖然他們插不上手,可也陸陸續續傳來消息,對順帝為什麼非得將這個兒子叫回來心知肚明。

一旦劉珂回來,他們手裡的權力必然被分薄,甚至連好不容易籠絡過來的朝臣都有可能倒向他。

“老六,你說老七還在京城的時候,天天惹是生非,讓你跟在後麵擦屁股,讀書更是打漁曬網,不學無術,我還記得師傅們沒一個喜歡,見著他就躲。結果一去雍涼,治下井井有條不說,新政還有聲有色,招賢納士,誰都得誇一句愛民如子,咱們倆都被比下去了。”

端王閒閒的話傳過來,讓景王直接冷了臉色,他聽得出其中的奚落和嘲笑,因為劉珂出自落英殿,每日朝夕相處,他都沒看出這個弟弟的城府居然有這麼深,包括皇貴妃都被耍的團團轉。

“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端王兄還是想想你的新政吧,父皇擺明了就是要劉珂來接手,雖不知道這小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這樣都不肯回來,但難保不定他忽然想通了呢?要是他力挽狂瀾,端王兄,你該如何自處?”

這的確是端王最在意的事,明明新政是他一力支持,可到頭來要是為劉珂做嫁衣,他非得嘔死不可。甚至若是在劉珂手底下成功,他求而不得的太子之位……

“你待如何?”

“既然新政已經成為皇兄的拖累,就不必再繼續下去了,反正楊慎行也早已經不聽你的,不是嗎?”景王閒閒地說著。

端王心中計較萬千,他看著胸有成竹的景王,忽然笑起來,“老六,我和老七可沒有什麼矛盾,他若當上太子,可比你好多了。”

景王眼睛一眯,冷光閃爍,接著嗤了一聲,“這麼說,端王兄是打算認命,向老七俯首稱臣?”

“這話為時過早,人還用雍涼沒回來,你這也太心急了,說實話為兄有點奇怪。”端王年長景王多歲,可沒那麼容易說服,相反他想的更深一些。

“什麼?”

“這麼多年我一直想不通,老七為什麼這麼恨你,恨貴妃?按理這養育之恩……”端王涼颼颼地笑著,不懷好意。

這話一出,景王眉頭直接皺起來,接著冷笑道:“這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一頭野心勃勃的白眼狼罷了。說來他的母親與母妃為姐妹,他按理還得比我尊貴一些,可誰讓……做出那樣苟且之事,心中嫉妒不忿也是正常的。”

端王似笑非笑道:“是嗎?”

“端王兄想說什麼?”

“傳聞貴妃踩著姐姐的屍骨才能有今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景王頓時怒氣翻湧,厲聲道:“端王兄,敬你一聲兄長,可若是如此侮辱我母,那就彆怪兄弟不客氣!”

端王笑了笑,毫無在意弟弟的怒目而視,反而歎道:“老六,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你也應該聽說了,老七不肯回來,卻讓人傳了句話回來,叫什麼……為人子,方孝悌。”

“那又如何?”

“能孝悌的不就兩個人嗎?父皇讓回卻抗旨不回,那他就對誰孝呢?而且你有沒有發現,父皇看著大發雷霆,可實際上除了臭罵一頓,什麼懲罰都沒有。”此言一出,讓景王為之一怔。

“六弟啊,回去問問貴妃吧。”端王說到這裡,拍了拍景王怔愣的肩膀,然後施施然走下台階遠去。

景王忽然想到曾經貴妃的話——我夢到姐姐了,她一直看著我……

一個激靈傳來,隻見一個小太監站在他的麵前,“殿下?”

這是落英殿的太監,景王看見他臉上的疑惑,不禁冷下臉道:“什麼事?”

“皇貴妃娘娘想要見您。”

景王被端王這麼一說,心中有些煩亂,正打算要去見皇貴妃,於是便道:“帶路吧。”

*

皇貴妃自從上次被訓斥之後,總覺得心中惶惶,十幾年的順遂日子仿佛就此遠去,看到兒子,立刻讓心腹屏退周圍。

“母妃?”

皇貴妃也不多寒暄,直接看門見山地問:“今日朝堂如何?”

“父皇大發雷霆。”

皇貴妃聞言不由地放下心來,景王看著,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可是老七就這樣抗旨,父皇都沒有說出該如何處置,似乎不了了之了。”

皇貴妃才鬆到一半的氣頓時噎緊,一把就握住了景王的手,而這個模樣讓他心中不安,“母妃,老七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的孝悌究竟指的是誰?”

這是個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皇貴妃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提起來,可是如今的形勢卻讓她心驚,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推著她往前走,而且正化成一柄鋼刀,將她與皇帝之間形成的那種默契慢慢切割開。

“那白眼狼果然是知道了。”皇貴妃喃喃道。

“知道什麼?”景王追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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