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設宴(1 / 2)

寧王府鬨出這麼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宮裡的那位。

順帝仿若嗔怪,又好似玩笑地說:“怎麼,誰都請了,就不知道請一請朕?”

“兒臣這不是親自來了嗎,父皇可願親臨?”劉珂笑嘻嘻地反問回去。

順帝聽著,端起茶漫不經心地說:“若是不來,今後是不是就不用來了。”

“哈哈……父皇可真會開玩笑,兒臣的府邸都是您賜予的,這話說的就沒意思。”劉珂混不在意地在秦海搬來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問,“這是誰又在父皇麵前上眼藥?”

順帝沒有搭理這句話,隻是從禦案後走下來,似乎無奈道:“你啊,好歹改改這不管不顧的性子,才剛到京,就讓人參上一本,如此不穩重,以後朕怎麼放心將重任交給你?”

劉珂嗤了一聲,“我自掏腰包擺個宴,還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席麵,這要是誰不來,就是不給兒臣麵子。”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份帖子。

“嗯?”

“端王兄的已經送去了,可景王兄……父皇,他可否會賞臉?”劉珂看著順帝,將帖子遞了過去。

順帝看不出臉上喜怒,隻問:“朕怎麼不知道你跟老六竟是如此兄弟情深,朕以為他不來,與你最好。”劉珂這宴,擺明了就是要收攏景王的勢力。

“我就想問他些事情。”劉珂道,“父皇為何不讓我見他,難不成害怕我從他嘴裡知道點什麼嗎?”

順帝身後當壁花的秦海頓時倒抽一口涼氣,接著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無法無天的七皇子離開六年也還是沒變,一點也不符合他的封號。

然而這父子倆沒人搭理他,順帝皮笑肉不笑地問:“他能知道什麼?你又知道什麼?”

劉珂垂下眼睛,口吻譏誚:“貴妃一向謹慎,怎麼忽然間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竟讓個漏網之魚給逼的走投無路?”

順帝眼尾眯了眯,“看來你是覺得你母後平冤的太容易了。”

劉珂沒否認,“您為何要將六哥給關起來?”昨天他跟尚瑾淩商談過,順帝越不讓他接觸景王,劉珂就越要犯上去,不然帝王的心不會安。

這世上敢於這麼質問順帝的已經沒有了,這種話劉珂說的順嘴,但旁聽的秦海額頭冷汗卻落下來,恨不得捂住耳朵,當個聾子。他算是隻是竺元風為什麼要避出去,寧王就是炮仗,什麼時候就將順帝給點了。怎麼就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呢?就不怕惹怒皇上,再一次貶出去。

這可是禁忌啊!

劉珂巋然不懼地抬頭望著順帝,順帝隱晦不明地盯著他,父子倆目光對峙,似乎誰也不肯讓誰。

終於順帝問道:“珂兒,你究竟要如何?”

“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順帝頓時冷笑一聲,接著勃然大怒,“這就是真相!當初逼著朕給你母後沉冤昭雪,嚴懲真凶,如今朕做到了,你還想如何?難道要將涉事之人都給揪出來,一一砍了腦袋才甘心?光長年紀不長腦子,有些事隻要大體無錯,便不可深究,非得弄出個是非黑白,讓人難堪,才舒坦嗎?”

劉珂聞言一怔。

“朕已經處置貴妃,給了你交代!珂兒,你若是不知好歹,朕也不是非你不可!滾回去辦好你的宴,少給朕惹事!”

劉珂被罵了一通,氣焰頓時消了大半,眼中露出茫然之色。

“是……”他慢慢地轉身,但是背後突然傳來順帝淡淡的聲音,“不管當時如何,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珂兒,物是人非,該往前看,你我父子,朕更心疼你。”

劉珂腳步一頓,然後轉身,看著順帝說:“您若心疼我,後日晚宴,兒臣第一次設宴款待,您能來嗎?”

*

那頭劉珂出門,這邊尚瑾淩穿著厚實的披風,冒著雪,走進了楊家大門。

雖然冬天蕭瑟,景致都少了大半,不過隻要精心打理的院子,依舊能看出主人家的家底。

楊慎行出自書香,向來講究書畫意境,當了六年的首輔,把持著新政,家中怎麼樣都該講究一些。

然而尚瑾淩一路走來,卻驚訝地發現,楊家似乎沒有他想象中富碩。

這就有點可笑了,誰不知道新政最能斂財,富了多少碩鼠,可這牽頭的三司條例司之長看起來卻是少有的清廉……尚瑾淩的目光在這儉樸的屋內不動聲色地一轉,暗暗有些驚奇,最後落在走來的楊慎行身上,不禁歎道:“楊大人蒼老許多。”

“不僅老了,還身染重病,怕是沒多久了,咳咳……”楊慎行臉上的褶皺幾乎如山川丘壑,身形也更加傴僂,見客的衣裳裹得再厚,都看得出其單薄。

沒有誇大,的確重病,似乎已有油儘燈枯之象。

見到他模樣,尚瑾淩之前再多的怨氣都化為了虛有,難得寬慰了一句,“您得保重身體。”

楊慎行平和地笑了笑,在下人攙扶著坐下,啞著聲音道:“尚公子來京,是來參加明年春闈的吧。”

尚瑾淩點頭,“勉勵一試。”

“金鱗豈是池中物,該化龍時便化龍,老夫在這裡先提前恭喜一聲。”楊慎行沒有提方瑾玉,也知道兩者根本沒法比。

“多謝。”

尚瑾淩這個時候來,定不是來敘舊的,楊慎行不等他開口,便道:“寧王殿下的帖子,老夫也有所耳聞。”

尚瑾淩笑道:“在下本是來送貼的,不過看您這樣,似乎也不好勉強。”

楊慎行擺了擺手,“一頓酒席,吃不吃無所謂,重要的是,寧王召集依附之人想要做什麼。”

“楊大人真不愧是首輔大人。”尚瑾淩笑道。

楊慎行低低喑啞說:“你這小子最喜歡明裡暗裡地諷刺,仗著點小聰明,說重點吧,老夫精力有限,咳咳……”

此言一出,尚瑾淩頓時安心了,“在下今日前來,沒彆的要求,既然大人身體不好,那麼也該退下來了。”

“退?老夫可還有機會退?”

“新政時至今日,楊大人雖然難逃其咎,不過要說罪魁禍首,定然不是您,端王想把責任都推在您身上,似乎有些不公平。”尚瑾淩端起茶,輕輕抿一口,暖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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