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新的戰略部署,兩人各執己見,誰也不肯讓步。把畢生所學粗口全爆完,動作整齊劃一,轉頭找晏回時評理。
晏回時有些分心,已經過了飯點,蘇雁還沒吃東西。
他低頭發信息:“你們再討論兩分鐘。”
……
蘇雁正專心解題,手邊的手機發出嗡鳴。
yhs:【我這邊暫時走不開,先叫周伯伯帶你去吃飯?】
蘇雁比較想和他一起吃,可是她不能給他添麻煩,違心地回了個“好”。
周佳鳴接到晏回時通知時已經錯過最佳預定時間,正值用餐高峰,他費了些力氣才定到這家。
蘇雁的喜好周佳鳴摸了個準,如果說老板是他祖宗,那這一位就是他小祖宗。
他堂堂一個世界百強企業的運營總監,因為這位小祖宗怕生,活生生跑來充當私人助理。
蘇雁最近也在努力克服跟陌生人打交道,注意到周佳鳴頻頻看手表:“周伯伯有事可以先去忙,我自己吃就好。”
周佳鳴知道蘇雁的情況:“你一個人在這裡沒問題嗎?”
“沒問題。”
周佳鳴感動哭了,給晏回時報備,得到同意後才敢離開。
這家餐廳很安靜,燈光也恰到好處,中間有隔板,蘇雁沒有那種全世界都盯著自己看的不安感,整個用餐過程都很愉快。
她放下刀叉,起身準備離開。
瓷盤“啪”一聲摔在地上。
鄰座傳來女人的尖叫聲:“勾引彆人老公的小三!不要臉!”
蘇雁扭頭看過去,一位中年女人失控地抓著餐桌上的刀,邊哭邊罵。
被罵的女人年輕時尚,躲在男人身後一臉委屈:“趙哥,嫂子好像誤會我們了。”
被她這麼一說,男人怒氣更勝,朝哭鬨的女人一耳光扇過去:“你鬨夠了沒有!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不嫌丟人?”
中年女人頓時失去理智:“你跟我結婚倒插門一無所有,我爸媽嫌過你嗎!?現在你有錢了就嫌我丟人了?”
年輕女人抱住男人的手臂:“嫂子,我跟趙哥清清白白,我過年沒回家,他隻是來我家陪陪我,順便出來吃個飯,又沒乾彆的,他一直把我當妹妹一樣照顧。你要罵就罵我,彆罵趙哥。”
“趙世農!你不在家陪你兩個孩子,居然跑來陪這個女人——”
“你閉嘴!”男人打斷她:“你不就是想離婚?行啊,我成全你!”
“趙哥你彆生氣,都怪我。”
“不關你的事。”男人護著年輕女人,推開哭鬨的妻子,快步離開餐廳。
除了在電視上,現實裡蘇雁從沒遇到過這種事,一時間有些呆愣。
餐廳大堂經理挨桌安撫客人的情緒。
走到蘇雁跟前鞠躬致歉:“抱歉給您帶來困擾,我們今天為您免單,抱歉抱歉。”
蘇雁說:“沒關係。”
“感謝理解,感謝感謝。”
中年女人還在哭,怎麼勸都沒用,也不肯賠餐具錢,經理隻好拿起電話報警。
女人似乎很害怕被警察帶走:“不要報警!不要,求求你們,我不能去警察局,我的兩個孩子明天還要去補習班,我不在,他們會害怕。”
蘇雁眼眶一熱,突然想到每一個被媽媽照顧的早上。她性格內向,媽媽怕她在學校不愛說話會吃虧,從沒讓她住過校。為了陪伴她,媽媽很早就辭掉工作當起家庭主婦。她的媽媽也是名校高材生,當年被各大公司搶著要的。
蘇雁對經理說:“你好,請問她打碎的東西多少錢,我賠。”
餐廳經理認識周佳鳴,君謄很多高管都是這的常客,他帶過來的客人,他哪敢怠慢:“既然這位小姐開口了,都是熟客,餐具錢就算了。”
中年女人大概是想到了孩子,冷靜下來,沒再哭鬨,抬起頭看向蘇雁:“謝謝你,姑娘。”
“你是不是沒帶錢?”蘇雁看到女人身上隻穿睡衣,應該是直接從家裡跑出來的,從書包翻出錢包,把僅剩的兩百塊現金給了她:“打個車回家吧。”
中年女人淚如雨下,哽咽道:“謝謝。”她接過鈔票,擦掉眼淚,臉上被掌摑的指痕越發明顯:“你留個電話,等我回家就把錢還給你。”她的談吐變得得體。
蘇雁抿唇笑一下:“不用還了,快回去吧,你孩子在家等你呢。”
中年女人抬手拭淚,又道了聲謝,轉身離開餐廳。
回家路上,蘇雁給蘇錦文打電話:“爸爸,你一定不能辜負媽媽。”
蘇錦文被嚇個半死不活,立刻從座椅上彈起來:“閨女,你是不是掌握了什麼黑我的虛假情報!我對你媽忠心耿耿!”
蘇雁默了默,吐出一句:“爸爸的反應好像在心虛。”
“我沒有!”蘇錦文舉起三根手指發誓:“我要是對不起你媽,我天打雷劈!不對,怎麼就成我對不起她了,咱家的財政大權被她一手獨攬,隻有她一腳踹我的份兒!”他反應過來:“爸爸才是挨欺負的那一個啊寶貝女兒。”
蘇雁放心了:“那就好。”
蘇錦文:“??”
……
蘇雁洗完澡,站在露台上吹風。
城市夜燈彙成無邊星河,遠方高架橋上車流不息。
想到剛才在餐廳裡發生一幕,她特彆想變身成超級英雄,可以打敗所有破壞彆人家庭的第三者,讓出軌的男人得到最可怕的懲罰。
露台上的躺椅看著很舒服,蘇雁躺上去,晃晃悠悠的就睡著了。
晏回時回家後,看到鞋架上蘇雁的小白鞋,把她白天換下來的衣服帶進盥洗室。
他走到她房間門口,門開著,人不見了。
晏回時樓上樓下找了一圈,最後在露台找到了蘇雁。
小姑娘一頭烏發瀑流般自椅背瀉下,淺藍色泡泡袖睡裙被風吹得鼓起,像一位沉睡的小公主。
怕她吹感冒,晏回時半蹲在她身側,低聲喊:“蘇雁,回房間去睡。”
蘇雁夢見院子裡的桃花快要開了,晏回時站在樹下,嘴角噙著笑,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如夢似幻。
她羞赧應聲:“我今天看到有個人出軌,還打老婆。”
他勾唇淡笑:“我舍得打蜜蜜?”
她的膽子突然變得好大,踮起腳尖,雙臂環住他的脖子,腦袋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又羞又怯:“舍不得。”
周圍風動花開,全都成了情詩。
晏回時叫了兩聲,這姑娘睡得太沉,沒反應。他正準備去客廳拿毯子,蘇雁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他。
她動作太快,他來不及閃躲。
晏回時:“……”
手腕碰到男人頸側皮膚的那一瞬,蘇雁腦子裡轟然炸開幾道白光,幾乎是立刻清醒過來。觸覺順著血管蔓延,她心臟狂顫兩下,滯住呼吸。
如果現在解釋她不是故意的——
他會相信嗎。
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襯衫,鼻腔鑽進他身上好聞的清寒氣息。
手臂還掛在他脖子上!
蘇雁心亂如麻,突然不知道該不該“醒”。
可能是太過於震驚慌張,觸底反彈,使得她靈光一現,竟然想到了說夢話這種對策。
她假裝睡得迷迷糊糊,像是無意識地,對著晏回時喊了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