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雁跟著晏回時,往外走出幾步。
她猶豫了一下,放緩步子,抬頭問:“你,不進去看看嗎?”
晏回時眉目冷戾,在接觸到她目光的那一下,不自覺轉為溫和。
他扶了扶她腦袋上的發飾,對她的丸子頭更感興趣:“怎麼弄的,像顆球。”
蘇雁沒再多問。
晏回時換了輛奔馳s級轎車,門是正常的,蘇雁伸手去拉。
腰間越過來一隻手,替她提前拉開了。
她真的很容易害羞,他的手臂隻是擦腰而過,她也能在原地僵好幾秒,像是怕他突然抱她,下意識左右張望有無人在看她。
她這個樣子,反而激起了晏回時的惡趣味,他手的方向一轉,掌心覆上她單薄的後背。
蘇雁猛地一顫。
身後的男人彎腰湊近,綿長的氣息撲打在她臉頰上:“不上?要我抱上去?”
蘇雁幾乎是手腳同步,坐到位置上,手忙腳亂係安全帶。
晏回時原本淡漠的眉眼沾上笑意。
他單手打方向盤倒車,動作很酷,下顎線削瘦流暢,讓人移不開眼。
蘇雁平複了一下心情。
等車子駛出醫院,她問:“你這麼多車,平時都放在哪啊?”
晏回時:“上國闕那套有車庫。”
蘇雁聽說過那地方。天價的房子,他用來停車。
她有點好奇:“你到底有多少房子?”
晏回時:“查男朋友家底?”
蘇雁:“……沒,就隨便問問。”
“想吃什麼?”
他看起來也沒有心情不好,蘇雁緊繃的神經放鬆:“肉。”
晏回時伸手,捏住她的臉:“難怪這麼多肉。”
蘇雁的臉型是標準的鵝蛋臉,小巧精致,但又很飽滿。年少時乖巧可愛,越長大,眼角眉梢添了媚態,長成了個絕對驚豔的古典美人。
蘇雁自然而然把他這句話當成嫌她胖,她揉揉臉。她的臉很小,哪裡肥了!
小姑娘“哼”一聲:“我這個是膠原蛋白。”
前方正好是紅燈,晏回時傾身,高挺的鼻尖倏地擦過她臉頰:“是麼,我看看。”
他突然靠近,蘇雁下意識往座椅上靠。內心並不排斥,大方地揚起下巴:“你看。”
晏回時的目光落到她紅唇上,喉結不自覺滾了滾。
他彆開眼,若無其事地坐回去。食指第二根指關節輕輕擦過鼻尖,像是在隔空摸她的臉。
晏回時鼻梁很挺,手也特彆好看,修長、乾淨,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
想到她也牽過這雙手,蘇雁一陣耳熱,卻又移不開眼。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駕駛座上的男人側頭:“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晏回時用的肯定的疑問句。
蘇雁:“你都,不生氣的嗎?”
綠燈亮起,晏回時平視前方:“你來看晏首長這事兒?”
蘇雁:“我沒經過你的同意,就來見你排斥的人。你為什麼都不生氣?”
晏回時:“不是喜歡溫柔的?”
蘇雁的心臟像是遭遇到溫柔暴擊,有點不知道怎麼回應。
他的意思很明顯,他是想發脾氣,但她喜歡溫柔的人,所以他克製住了。
剛見到他時,他眼神冷得嚇人,一定是真的很生氣才會那樣。
蘇雁安慰他:“晏叔叔,你不用刻意掩飾的。不高興就說出來,用不著憋在心裡。”
車道兩邊的樹影從他冷硬側臉一晃而過。
他看她,停了一會兒,說:“長大了。”
他的語調太過溫柔,像風拂過,蘇雁有些恍惚。
晏回時笑起來像隻風雅絕倫的狐狸精,能讓人抓心撓肺,被他狠狠地吸引。開口說話時,低沉好聽的嗓音,就是狐狸精最勾人的咒語。
但他不笑時,氣場又冷得冰凍三尺,生人勿近。
蘇雁回想這幾年,麵對她的時候,晏回時就是一隻活脫脫的狐狸精。
除了那次被網紅碰瓷,今天是蘇雁第二次見到他冰山一角。
她知道他為什麼生氣。
因為她被晏首長威脅了。
畢竟是親父子,蘇雁有點擔心:“他會不喜歡我嗎?”
晏回時不在乎:“我喜歡就行。”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像一種另類的告白方式。
蘇雁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過了一會,她又問:“婆婆為什麼不理他,又一直沒離婚。是因為軍婚,男方不同意就沒法分開嗎?”
“不是。”
晏回時打開車載音響,放了一首《雨一直下》。
蘇雁聽到那句“就是愛到深處才怨他”。
突然明白了。
晏回時隔天還有工作要忙,吃完飯準備返程。
分開之前,蘇雁問他:“你現在心情好一點了嗎?”
“不怎麼好。”
晏回時指的是,晏至誠威脅,利用她這件事。
他補了一句:“不用在意他的任何想法,下次再找你直接拒絕。我的事,我說了算。”
蘇雁知道他有能力掌控全局,不依附任何人。
“好。”
晏回時拉起她的手:“不過,聽見女朋友那麼護我,又很高興。”
蘇雁被他撓手心,癢得咯咯直笑:“好癢。”
她沒有糾正他,直接默許了“女朋友”這個稱呼。
說好的二十歲才追她,他不講規則,她也不想講了。
蘇雁裝作不經意問起:“我有一個朋友。”
晏回時一直牽著她的手,同她十指緊扣,像是在為晏至誠所說的話無聲地致歉。
蘇雁知道他不開口的原因。
他不想替彆人道歉,因為她和他才是最親近的人。
他致歉,是因為事情因他而起。
晏回時摩挲著她的拇指,動作帶有安撫意味。
配合道:“然後呢?”
“然後,她男朋友想談一輩子戀愛,就,不結婚。”蘇雁揚起臉看他:“晏叔叔,你覺得,這戀愛能談嗎?”
晏回時垂眼對上她的目光:“你那朋友是怎麼想的?”
蘇雁側頭不看他:“她覺得,既然喜歡,就不在乎那張結婚證。但,畢竟沒有法律保護,她沒有安全感。”
說到這裡,兩人已是心照不宣。
蘇雁緊張地等待他的答案。
如果他堅持不婚,她想說服爸爸同意他兩在一起,就更艱難了。
晏回時:“你那朋友彆是被騙了。”
蘇雁:“啊?”
晏回時:“真喜歡一個姑娘,恨不得把一切都給她,又怎麼舍得讓她患得患失?”
“所以,”蘇雁按耐住激動的心情,觀察著他的表情:“不想結婚,歸根到底還是因不夠愛,沒遇到那個讓他破例的人。是這樣嗎?”
晏回時掀起眼,薄薄的丹鳳眼起了幾道細細的褶,眼尾染上笑意:“自個兒還是小朋友,倒是給人當起情感顧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