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裡是幸平店。”
“創真?我是轟。”
接電話的是幸平創真。
創真是幸平大叔的兒子,平時也一直在店裡幫忙。因為和轟炎冰同齡、再加上兩人都愛鑽研廚藝,所以很快成為了誌同道合的朋友。
“是炎冰啊,你今天怎麼沒過來?”
轟炎冰聽到那頭創真窸窣解圍裙的聲音,中間還夾雜著炭火崩裂的劈啪聲。
——是在烤什麼嗎?
“我……我回家了,之前多謝關照,接下來可能不會去店裡幫忙了。”轟炎冰不太好意思說自己是被抓回家的,並沒有提及太多,反問道:“你是在忙嗎?”
“嗯,我剛才在嘗試新菜品。”
“不會又是魷魚腿蘸乳酪?”
“不,這次是花生醬。”
“……你是認真的嗎?”
烤得發焦的魷魚腳,輔以口感沙沙且黏的花生醬……這到底是什麼魔鬼搭配,很糟糕好嗎?光是想象一下,隔著電話都感覺到一股來自地獄的氣息。
“所謂料理,其本身就是無儘的荒野,是無數珍饈美味和無味粗食並存的荒野。而我——”少年清朗的聲線通過聽筒傳遞過來,轟炎冰能想象出對方提起料理追求時發亮的琥珀色眼眸,“我想走到那片荒野的地平線彼方去看看。”
……不,這種彼方還是你一個人去看,我在珍饈美味的田野裡呆著就好了。
轟炎冰沉默不語。
“要吃嗎?周末過來的話,我可以再給你做一次。”
“不吃。”
“喂喂,為什麼這麼乾脆地拒絕了啊,你那是什麼語氣,這總比草莓醬拌魚乾好吃?你連老爹的魚乾都吃下去了,這個也要嘗試一下,料理屆就是要一視同仁啊!”
“不吃。”
“彆那麼無情嘛,雖然你在燒烤方麵勝我一籌,但這次我烤出來的味道和之前不一樣了哦。”創真還在不懈努力地賣著安利。
“哪怕再不一樣,也無法改變本質。這不是燒烤火候的問題,重點在於搭配。”轟炎冰依舊堅定地拒絕了他,“那種味道,光是想想就有一種味覺被□□的感覺,我是絕對不會嘗試的。”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幸平大叔呢?”
“哦,對了,說起這個,這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家的料理店要關門了,是下午決定的事。”
“什、什麼——?”
轟炎冰一時間被“幸平料理店要關門了”這個事實所震驚,沒有察覺到幸平創真的語氣聽起來其實並不因為自家店鋪要關門而悲傷。
“是因為土地要拆遷嗎?”想到了之前那片房地產商囂張的態度,這位轟家的少爺語氣有些發沉,“如果是這個的話,我可以幫忙。”
“嗯?啊?!不是啦!”創真趕忙解釋,“對付那群滿心滿眼隻有錢的商人根本用不著什麼手段,之前不就打發了嗎?——用料理,他們發誓再也不會動一下我們的店,所以不用擔心啦。”
幸平家的料理的話,確實可以做到這一點。
轟炎冰神色凝重地點點頭。
“難道幸平大叔出了什麼意外?”
“雖然關門的原因確實是老爹,不過不是你想的那種意外……老爹去和朋友合夥做生意了,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說是在美國。家裡的店暫且先停業,等我畢業就可以開自己的店了。”
“哦,畢業?你要去上學嗎?”
“聽說是超精英的料理學園,入學條件很苛刻,升學率也低。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今天下午才臨時去了一趟,為了參加入學考試。”
“是遠月學園?”
“啊,你也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還因為遠月的誌願書和自己親爹鬨崩了離家出走。
轟炎冰心想。
“我爹給我報的名,搞什麼嘛,我可一點都不想去料理學校什麼的。那個學校也有點誇張過頭了,占地這麼大,路邊還都是那種自帶保鏢和管家的大少爺……”電話那頭的創真一邊抱怨一邊拿肩膀夾住了手機。
他掏了掏口袋,隨意摸出兩個皺巴巴的信封,也不管隔著電話線的轟炎冰能不能看到,他自顧自說道:“喏,剛寄到的錄取通知書。”
同樣是親爹強製報名,怎麼人和人的差距就那麼大呢……
轟炎冰內心羨慕到變形,但是他不說。
“估計學校裡也都是些不入流的料理師,反正都會是我的墊腳石。——啊,這句話不錯,明天入學發言就決定用這個了。”
“……你彆太囂張了。”
完全沒聽出小夥伴語氣中的酸味,從某種意義上說已經遲鈍到一定程度的創真笑了兩聲:“沒有囂張哦。”
其實轟炎冰也知道,對方並沒有任何囂張、也沒有任何看不起彆人的意思。
“其他人都是墊腳石”這樣在其他人看來過於嘲諷的發言,實際上也隻是創真實話實說罷了。在料理方麵上,轟炎冰也承認,作為幸平家的人,創真確實有說出這句話的資本。他的目標也至始至終隻有一個,那就是超越自己的父親。
轟炎冰那句“彆太囂張”隻是針對創真居然隨隨便便就上了他最想去的高校,想想就不爽。
……可惡,臭小子。
他撇了撇嘴。
“說起來,炎冰回家之後是不是也要上學了?如果也是遠月的話那就太好了,我想跟你一起去。”
“不是遠月,明天就要去報道,是雄英。”
“誒?從事英雄方麵的工作嗎……要成為美食英雄?總不會是經營科,你根本沒有做生意的天賦。”
“啊?嗯……是英雄科。”轟炎冰不是很確定地回答。
他並不清楚雄英的課程安排,如果有專門的家政課就再好不過了,那就可以隨時借用廚房。
“總之,希望新同學們能好相處一些。”
事實證明,他關於“新同學們友好相處”的幻想在頭一天早上就被打破了。
“——半邊的混蛋!!!”
在英雄科A班門口,剛到教室報道的轟炎冰被有著一頭奶金色頭發的少年粗魯地揪著衣領。兩人的距離極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對方略顯凶惡的暗紅色虹膜上倒映著的自己麵無表情的臉。
會出現這種情況,大部分原因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