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阪時臣火急火燎地趕路, 就差下令讓Archer抱著他跑了。出於對自己男性尊嚴的考慮, 他還是掙紮著要維護自己的形象, 沒有像自己女兒那樣坐上英靈結實的臂彎, 公主抱什麼的果然有傷風化。
——雖說英靈的趕路確實比人類快多了。
遠阪時臣帶著Archer以最快速度趕到聖堂教會, 他猛地推開教堂厚重的大門,裡麵閃出的金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是那名脾氣莫測的王者打開了他的寶庫。
以背後的金色漣漪為襯托,金發赤瞳的孩子麵朝著訪客,明明是背光, 那雙紅玉般的眼眸卻幽幽亮了起來, 更顯得耀眼。赤紅色明明是暖色, 然而擁有這種顏色的眼眸看向訪客時卻莫名令人心寒。
“哦?時臣,來的可真是時候。”
年幼的王者語氣裡聽不出喜怒,而被點名的遠阪時臣冷汗頓時下來了。
他知道, 英雄王戰鬥的時候不愛親自動手, 更不會隨便使用那傳說中開辟天地的寶具,更多時候是選擇將寶庫中數量眾多的刀劍投射出去。
雖說這種方式太過於簡單粗暴, 但不可否認的,其威力也足以震懾到其他陣營。
所以, 每次當英雄王打開寶庫, 哪怕開寶庫的目的不是為了投射兵器,而是為了存取什麼東西,遠阪時臣隻要看見那些金色漣漪都會覺得頭皮發麻。
隻要見識過就沒人會不在意吧?
遠阪時臣生怕英雄王一個不高興就把人紮成篩子,就好比現在——
遠阪時臣的求生欲令他下意識後退一步,深深地彎下腰去:“萬分抱歉, 吾王。是我來遲了,請息怒。”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
遠阪時臣不敢抬起頭,片刻後,他聽到了一名少年的聲音響起:“是遠阪先生來了嗎?”
“不用管他,他自己會找地方坐。”
“嗯……”
“拿著。”
“這個會不會太大了?”
“就用這個吧,寶庫裡東西太多,我懶得翻了。”
遠阪時臣忍不住抬眼看去,發現英雄王已經關閉了王之財寶,而在他的身旁,一名紅白發的少年正舉著一柄造型奇怪的武器端詳。
那武器看手柄的造型似乎是騎士劍,可劍刃部分卻不同於普通刀劍,它呈現出螺旋上升的紋樣,更像是一個細長的鑽頭。
“這個叫什麼?”少年問。
年幼的王者雙手插著褲袋,閒適地靠著椅背:“不知道,我收集的寶物太多,怎麼可能去記每一樣的名字。”
然後,遠阪時臣就聽見Archer在身邊低聲說了一句:“那是螺旋劍。”
遠阪時臣心亂如麻。
英雄王的王之財寶在他成為英靈後更像是一個概念,擁有世界上所有寶物的原型。投射出的武器都是寶具,但因為數量眾多,主人記不住每一把寶具的真名,自然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威力。
可吉爾伽美什拿出了螺旋劍,還給了那名少年。遠阪時臣記得這少年應該叫做轟炎冰,是來實習的英雄後備役,現在英雄王把螺旋劍賜給一個不屬於神秘側的普通人,這是什麼意思?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看見轟炎冰隨手揮了兩下螺旋劍,又向吉爾伽美什要東西:“有容器嗎?不要黃金的,又沉味道又奇怪。”
遠阪時臣心中暗道不好。
這種熟稔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英雄王可是那種飯不好吃都會怪罪廚師、覺得自己的尊嚴被冒犯的存在,王者心思難測,更難伺候。
此時轟炎冰的作為可謂是膽大包天了。
但出乎遠阪時臣意料的是,幼年的王者絲毫不見惱怒。
吉爾又打開了寶庫,翻了半天,拿出一個似石非石、似木非木的大杯子隨手扔了過去:“喏,給你。”
轟炎冰一隻手捧著大杯子,一隻手拿著螺旋劍,他四下張望了一下,似乎在找合適的擺放容器的地點。
吉爾看出了他的猶豫,直接伸手一指神父放聖經的那張小台桌,意思是讓他擺這裡。
轟炎冰先是看向一旁站著不說話的言峰神父征求意見,言峰綺禮沒反對,他一點頭,轟炎冰就把杯子擺上去了。
三人之間有一種詭異的默契。
遠阪時臣沒搞懂他們要做什麼。
明明轟炎冰才來了一天,他才一天沒注意這邊的狀況,就感覺就好像看電視連續劇,某天突然發現自己少看了一年的份。
……雖說自己也不看電視。
遠阪時臣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等等,這儀式總該不會是召喚大聖杯吧?
不然為什麼要讓他把Archer帶上?綺禮還有Lancer,想必Assassin也就潛伏在附近,再加上言峰家收養的那位Ruler……
這麼一想,在場的英靈就有五騎,滿足了讓大聖被降臨的大部分條件。
遠阪時臣越想越有可能,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不過接下來,正在進行儀式的人並沒有按套路出牌。
隻見轟炎冰空出一隻手,憑空凝結出的冰塊掉入了杯子裡發出丁零當啷的脆響。他反手將螺旋劍高高舉起,劍尖下垂,調整好位置,然後——
……等等,這是在乾嘛?
遠阪時臣懵了。
螺旋劍的劍刃旋轉起來,應該說是,上麵附著的不知道是誰的魔力產生了旋轉的力場,凝結成實質的魔力宛如刀片般鋒銳,不斷切割著杯中的冰塊。
冰屑受力濺起些許,在燭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星光,連夏日的焦躁都被這點點冰沫驅散片刻。
手持螺旋劍的少年則微微皺眉,仿佛是在不滿意冰屑不聽指令,他一抬手,下一刻又有新的冰塊丁零當啷地掉進了杯裡,重複被粉碎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