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種種原因, 天之公牛暫逃一劫。
主要是因為轟炎冰沒有殺“寵物”的打算, 既然是寵物了,必然是被主人寵愛著、並投注心血的存在, 他完全沒有宰了天之公牛當作下飯菜的想法, 對肉牛屠宰倒是不反感,但麵對寵物總會有一定的心理壓力。
可天之公牛已經把他當作是洪水猛獸來對待,隻要轟炎冰一靠近,哪怕隻是路過, 它都會立刻像隻鵪鶉一樣把自己蜷縮起來,蹲在角落一聲不吭。
其實這也不能怪天之公牛膽子小, 畢竟它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裡, 就連它的主人伊什塔爾看向它的時候, 眼神都帶著一種好像是沒吃飽飯、恨不得把它吞吃入腹的凶光。
它實在沒想通,究竟是為什麼, 方才還願意護著它的主人轉眼就想宰了它?
它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大家都想吃它?
你媽的神獸是用來吃的嗎?
思來想去, 罪魁禍首還是那個叫轟炎冰的小鬼!
天之公牛氣憤地想道。
但它敢對轟炎冰做什麼嗎?
古伽蘭納當初被諸神下放肆虐烏魯克,然後就被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聯手生撕了,現在看看一旁對它虎視眈眈的吉爾伽美什, 再看看胳膊肘向外拐到幾乎斷手的伊什塔爾……
它欲言又止。
算了算了,惹不起。
除了吃飯這件事達成了一致意見,在其他方麵吉爾伽美什和伊什塔爾就是一對冤家, 吵起架來幼稚程度堪比幼稚園學生,在為吃飯吵完架後,又開始為了房間歸屬問題吵。
轟炎冰奇怪極了, 畢竟吉爾伽美什都是在客廳通宵打遊戲的,現在又要跟遠阪爭奪光照最好、空間最大的主臥所有權,感覺很沒必要。
當然,遠阪今天的表現也很奇怪,且不說那一身過於清涼的打扮(英靈武裝),騎著奇怪的飛行器(瑪安娜),來彆人家裡做客就要睡人家的主臥,怎麼說也不太禮貌,前段時間她好像不是這樣的啊。
而轟焦凍則完全無視了這兩位吵鬨不休的英雄,轉而向自己的兄弟要求道:“晚上可以一起睡嗎?”
“誒?”轟炎冰有些吃驚地眨了眨眼。
這是撒嬌吧?
畢竟今天下午在醫務室裡有過那樣的談話,果然是因為焦凍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會向身為孿生兄弟的他尋求缺失的那一部分嗎?
他有些不確信地想道。
轟焦凍馬上追問:“不可以嗎?”
他是真的不放心炎冰在外麵住,還和這麼一個……嗯,要真用一個詞來形容大概是“一言難儘”的職業英雄同居,而且這個職業英雄還跟那個女生糾纏不清,總感覺不是什麼正經人。
更何況今天下午的談話也證明了炎冰的心態存在極大的問題,這種逃避的心理甚至比他還要嚴重。
之前就像一個死結,轟焦凍乾脆地幫他一刀切了,後續就該是將繩子斷掉的兩邊重新接起來。拚起來所需要的時間可能會有些長,至少在今晚,讓他一起——
轟焦凍緊緊地盯著兄弟,似乎怕他說出什麼拒絕的話。
不過,他也不太可能被拒絕。
轟炎冰是那種吃軟不吃硬、對小孩子撒嬌完全沒辦法應付的類型,不管是之前的綠穀、還是吉爾,都能憑借自身的特質讓他妥協。而作為兄弟的轟焦凍撒起嬌來(雖說他自己本身沒這個意識),比其他人的效果都要來得好。
果然,轟炎冰很快回答:“可以倒是可以,如果你不嫌擠的話。”
雖說是哥哥和弟弟,但兩人也就是先後出母胎幾分鐘的區彆,焦凍會向他撒嬌,這放在以前根本不大可能會出現……嗯,畢竟是很少見的情況,滿足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轟焦凍聽到肯定的回答後,對兄弟露出一個弧度很淺的微笑。
自從上了國小之後,他們就有了各自的房間,這樣睡在一起倒是有些久違了的。不過也沒有新奇到要玩枕頭大戰的程度,真正到了睡覺的時候,作息習慣相似的兩兄弟安安分分地各自躺好,暗示關燈睡覺。
——不,燈是關了,但兩人都沒有睡著。
轟炎冰生怕他兄弟會缺乏安全感,一直密切注意轟焦凍的狀況。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雙生子之間的感應,湊巧的是,轟焦凍也抱著同樣的想法。
於是,兩兄弟閉著眼睛假寐,互相都以為對方睡著了,就這麼直挺挺地躺著僵持了兩個小時。
……
睡著了嗎?
在確認兄弟似乎睡得很安穩、沒有任何做噩夢跡象之後,轟焦凍覺得自己該睡覺了。他偏過頭,於黑暗之中長久凝視兄弟的方向,其實什麼都看不清,隱隱約約有這麼一個輪廓。
他忽然有一種去觸碰的衝動——
轟焦凍緩緩抬起手臂往身側探了過去,可能因為互相比較熟悉的緣故,哪怕什麼都看不見,他還是準確地找到位置。不敢用力,隻敢把手掌虛虛地罩在兄弟額頭的上方,掌心觸碰到了細軟的發絲,有些發癢。
很快,他又把手收了回去。
兄弟沒有醒來的跡象,轟焦凍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熬夜選手,能撐到現在還不睡覺已經很不容易了,眼皮越來越重,沒過一會兒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睡了一下午的轟炎冰並不是特彆困,一直維持著高度清醒,也在時刻注意兄弟的動向。當兄弟把手搭上來的時候,他嚇了一跳,靠著頑強的意誌力強行定住自己,才沒有打破“睡得很安穩”的假象。
轟炎冰安靜地躺了一會兒,兄弟平穩又緩慢的呼吸聲從側邊傳來,這次是真的睡著了。
果然是缺乏安全感嗎?
他確信。
轟炎冰側過身,猶豫了一下,動作小心地靠了過去,將一隻手搭上兄弟的背,像哄小孩子睡覺那樣輕柔地虛拍了兩下。
關心則亂,完全誤解了對方意思的兩兄弟就這麼睡了一晚上。早上睜開眼,轟焦凍發現自己莫名其妙被兄弟抱在懷裡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畢竟兄弟缺乏安全感。
他反手抱了上去,這種互相擁抱的感覺的確很好,懷裡是自己珍視的家人的重量,不過……
十分鐘後轟焦凍非常平靜地叫醒了睡得天昏地暗的兄弟:“起來,我們快遲到了。”
淩晨才睡著、現在突然被叫醒的轟炎冰一臉懵逼,他坐了起來,拿起床頭的鬨鐘一看。
“……都這個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