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之後,陸成則興奮了半晌,又察覺了點一樣。
不知為什麼,他總感覺電話裡的虞漁說話的語氣,似乎和第一次見麵時有些不同了。
說不上來,但電話裡幾句話還真不能分辨什麼,所以陸成則也就想了一會兒L,掛掉電話之後,就跟劇組其他人宣布:明天演蘇醉的演員就來了,大家不用再等了。
聽到這話的女一號吹了吹自己的指甲,嘴角露出有點諷刺的笑。
而男一號在另一邊和自己助理說:“我好像兩個星期前就和她有場戲,不提我都忘記了。”
助理賠笑:“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角色,你看網上全是……”
男一號說:“彆猜,明天還不一定來。”
就連場務也彼此之間交換了眼神。
“保佑彆又來尊大神。”
“估計懸。”
都晚了這麼久沒來,你還指望她多低調不耍大牌呢?那不是等著彩票中頭獎麼!
片場裡的人見慣了各路明星的壞毛病,所以早就對人性不抱什麼期待了。
但大家也知道,這人這麼久沒來,早就惹了眾怒,不管來了是什麼樣子,大家心裡都不會多喜歡她。
然而等到虞漁真的走入片場的那一刻,什麼偏見,都在看到她臉的那一刻消散了。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隻有腰緊束著,領口暴露出如雪的肌膚,上麵帶著根殷紅的紅玉吊墜,晃動之間讓人移不開眼,幾步路也被她走得搖曳,她手裡拎著一把紅色的傘,外頭正下雨,給她身上掛了一股冷味
。
走到門口,她的眼神直直地朝最裡頭的陸成則望去,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低頭撥了個號碼:“陸導,我到了,往哪走?”
掛掉電話之後,她看到邊上不少工作人員都在望著她,觸及她的眼神,又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視線。
虞漁微微笑了起來,臉上卻沒有驕縱,一張蠱惑人心的臉,因為這一笑,多了幾分說不上來的氣質。
“你是?”
有工作人員朝她露出了一個善意的笑容,問道。
“我接了蘇醉的角,叫虞漁。”
虞漁的聲音好聽,音量不大也不小,周圍的工作人員都聽到了。
大家的目光停留在虞漁身上,虞漁習慣了這種目光,表現得從容。
沒過多久,陸成則就過來接她了。
“姑奶奶,等你等得頭發都白咯。”
“陸導,是要做妝造麼?”
“是,我喊人帶你過去啊,等明天就正式拍戲了,今天你和嚴武那角兒L先拍定妝照。”
“好啊。”
不知道怎麼的,陸成則打量了虞漁一會兒L。
臉還是這張臉,可這次見麵,和上次見麵確有不同,虞漁的氣質、神態、語氣,似乎都發生了某種質的變化,仿佛更加從容了,而明明做錯事兒L的人是她,她就那麼眼角眉梢掛起不溫不火的笑意,順著他的性子說兩句算不上好聽的話的應答,他就覺得肚子裡的火氣消了一半,另一半的不滿對上她有些歉意的視線的時候,忽然就啞了火。
“真是拿你沒辦法。”
等虞漁的背影消失在遠處的化妝間,後頭見了虞漁的工作人員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她好漂亮,沒化妝吧,狀態太好了。”
“難怪陸導等了那麼久都沒說什麼,原來是長這樣一姑娘,我剛剛看愣住了……”
“我也……”
“而且有沒有覺得她看上去還挺和氣的,剛剛她衝我笑了。”
“不過奇怪,她怎麼沒帶助理?”
“蘇醉讓她來演,至少顏控不會罵娘……我還以為看多了女明星,我對好看的臉已經免疫了,我還是見得少。”
“但……她看起來真挺好相處的,說話也讓人蠻舒服……”
最先被征服的,是對虞漁驚鴻幾瞥的場務。
然後便是化妝師。
虞漁的臉真的找不到一絲瑕疵,當虞漁對化妝師露出一個淺淡的笑的時候,化妝師腦袋便嗡嗡叫了起來。
“你……你便是演的蘇醉麼?”
虞漁說:“是啊,演的是蘇醉。”
她腦袋微側,一頭如水的黑發便朝著一旁傾斜。
化妝師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臟,告訴自己:這是真人、這是真人、這是真人,不是廣告拍攝鏡頭裡的精修場景。哪怕她是女人,也覺得有些臉紅。
虞漁臉上什麼過分的表情也沒露出來,可她就是耳朵熱了起來。
其實妝造設定了好幾種,服裝也準備了好多類。
化妝師溫柔地對虞漁說:“你叫什麼名字呀,喜歡什麼類型的妝容,我們一個個試,不著急……”
她輕輕碰了碰虞漁的頭發,有點冷氣,但很順滑,如同絲綢般的質感,她下意識問虞漁用的什麼牌子的洗發水護發素,怎麼看起來發質這麼好,虞漁說:“天生是這樣。”
“我叫虞漁。”好好聽的名字啊,化妝師眯起眼睛感慨。
說完,虞漁隔著鏡子看向後頭麵色緋紅的化妝師:“對了,姐姐,我能有一些自己的想法麼?我心目中有蘇醉的形象……會浪費你時間麼?我還是想試試……”
“當然可以呀。”一口答應。
化妝師姓陳,所以虞漁喊她陳姐。
陳姐以為虞漁隻是這麼說說而已,畢竟很多女演員都會對戲裡麵的妝容有自己的見解,可是最後也沒有什麼結果,還是按照化妝師的思路來整體看著更協調,但是麵對虞漁的臉,陳姐巴不得和她對坐一天。
彆以為隻有男人喜歡美女。
然而陳姐的計劃破滅了。
在打完底之後,陳姐按照虞漁的要求,將眉毛畫得如彎月,眼睛朝上勾,細細描摹,唇色是豔紅,兩頰也是大膽的豔紅,掃得淺一些,便顯得麵秀白而素豔。
繼而,在陳姐驚訝的眼神中,虞漁不知從哪裡找出兩根簪子來,如瀑的長發被她挽了起來,她捏著簪子的手在黑發中穿行,如同穿針引線一般,不到片刻,一個漂亮而簡約的髻便被挽好了。虞漁眼神中透出懷念,她將自己鬢邊的碎發理了理,輕輕的靠在了座椅上,一隻手撫摸著頸間的墜子,垂眸片刻,她朝已經看呆了的化妝師姐姐說:“陳姐,我想穿大紅色的衣服。”
虞漁在很多的裙袍中,一眼挑中了一件。
她換上再出來的時候,陳姐吞了吞口水。
陳姐從來沒見過這麼省事的第一次妝造過程。
看著麵前一襲紅裙,朝她笑起來,豔麗不可方物的女孩的時候,陳姐誤以為自己真的一瞬間穿越回了古代,看到了那傾國傾城的蘇醉。
“這……這……”
她入行這麼久,第一次看一個人看得話都說不完整。
難怪陸導願意等她這麼多天。
換她,彆說兩個星期,就算兩個月她也願意等啊。
*
許沉昇晚了虞漁一點到劇組。
本來想著他一個男角色,化妝什麼的很省事,晚個一小時,來了說不定和演蘇醉的女演員同時完成妝造。
可等許沉昇推開化妝室門的時候,虞漁不僅畫完了全妝,頭發做好了,就連裙子也在剛剛改好了,正合她的身高。而化妝師還圍著虞漁一邊轉一邊說:“太漂亮了,虞漁,你簡直是天才,你怎麼能想到這麼完美的妝造啊,太美了……我要失業了……”
許沉昇:“?”
他正準備合上門等裡麵的兩個人高興完,背對著他的女演員忽然轉了個身
,
和他四目相對。
那雙如墨點遊魚般的眼映入他眼簾的時候,
他楞了一下。
隨即回過神了,他也沒有尷尬,和虞漁抬手打了下招呼:“你好,我是許沉昇,你演的是?”
虞漁說:“我演的是蘇醉,你演的是嚴武麼?”
“我叫虞漁。”
她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很清淡。
這樣清淡的笑容出現在她這張臉上,並未違和。
反而多出了一分彆樣的昳麗,令人移不開眼。
就和她作為狀元郎遊街的時候,那下頭的百姓看著她移不開眼那樣。
“是,我是嚴武。”
“合作愉快。”
虞漁:“合作愉快。”
“你是素人麼?”
“是啊。”
“網上關於你的傳聞還挺多的。”
他索性走了進去,在離虞漁比較近的化妝椅上坐了下來,一圈白熾燈映得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多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虞漁也順著他的話聊了起來。
“嗯,是很多。”
“家裡有點兒L事。”
許沉昇:“能理解,我家裡也經常有事兒L。”
“不過我還是第一回在酒店裡呆了一星期沒戲拍。”
白熾燈使得他潔白的牙齒多了一層光圈。
虞漁看許沉昇半開玩笑的樣子,沒尷尬,隻是垂下眼皮笑了笑,然後說:“等我的話沒關係。”
許沉昇:“你是說……”
虞漁抬眸看他,很安靜地與他對視。
“我是說……”
“我不會讓你白等。”
她脖子上掛了一根紅線。
那血紅色的墜珠貼著她的皮肉,仿佛還有些灼熱。
而許沉昇也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