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在他慢慢出人頭地,成為混混時期的自己想也不敢想的人物的時候,很多事情從無法掌控到在他的掌控之內,那些曾經喊他六子的人,如今要尊稱他一句六哥。可很多事情,卻也慢慢地脫離了掌控。
他當時在病床上就想過,他是要為餘魚賣命的。
到現在,他也還是這樣想。
他對於餘魚的崇敬,早就變了味道。且如同四散的、升騰的煙霧,變得張牙舞爪,變得無法掌控。
六子在餘魚掛掉電話之後,便問餘魚:“老大,你什麼時候談對象,家裡介紹了嗎?”
餘魚“嗯”了一聲,很清淡地答道:“家裡姐姐想撮合,我沒心思。”
“是現在沒心思麼?”六子拐著彎打探。
餘魚:“說不上來,以前,現在都沒心思,以後……”
餘魚看向六子,劃過六子有些緊繃的臉,餘魚忽然改了口:“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我不知道。”
六子那硬挺的眉頭便垮了下去。
餘魚當沒看見。
*
西街發展得紅紅火火。
舒南在徐寧硯那邊和徐寧硯玩著兄友弟恭的戲碼。
周許年幫餘魚將一些需要的文件辦得妥妥帖帖。
西街周邊的那片區域建起了高檔小區,北村的商業中心也漸漸成型。
造船廠在餘魚的帶領下發展得紅紅火火。
在北村逐漸繁華起來之後,以北村和西街為輻射中心,這中間餘魚在地圖上畫了地盤,畫下的地盤,都逐漸建起了高樓大廈和密密麻麻的住房。
如今,西街北村很少再發生如之前餘魚剛進入西街的那種鬨事兒的戲碼了。
原本暴力的廢墟之上,建立起了秩序與和平,當然,還有規整的街道和整齊的房屋。
等西街北區南港這些片區連接起來的時候,在東原的徐寧硯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了。
餘魚新開發的那些地皮,緊緊貼住了徐寧硯的勢力範圍,並且強勢地擠了進來。
“徐總,東臨街靠近富士商場的那塊地,被人盤走了。”
徐寧硯手裡夾著根煙,稟報的人看不清徐寧硯的神色。
在這之前,徐寧硯看中的地盤,從未失手,這是第一次。
“是誰?”
“是鳳凰房產的……”
鳳凰房產,餘魚是領頭開發商。
其實餘魚當時沒有特意命名叫鳳凰房產,隻是西街是她開發的,彆名鳳凰街,所以業內也就管她的房地產集團叫鳳凰房產。
徐寧硯讓人出去。
那人出去之後,他將煙頭在煙灰缸裡狠狠碾碎。
“餘魚……”
徐寧硯念著她的名字,聲音陰冷。
*
徐寧硯預備突圍。
可是失敗了。
不是一次失敗,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他的每一次動向,餘魚似乎都能提前察覺,然後堵住他的路。
為什麼呢?因為舒南。
餘魚的包圍已經形成了燎原之勢。
半年之後,一次早晨的會餐。
餘景天一句輕飄飄的“寧硯,你最近砸了很多項目啊,把公司給餘魚管吧,你先休息一段時間”便讓徐寧硯摘下了徐總的頭銜,成為了一個普
通人。
徐寧硯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徐寧硯垂眸看了一眼。
是舒南發來的消息:“現在知道什麼叫唇亡齒寒了麼?”
徐寧硯掩飾掉眼裡的情緒??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抬頭說了句:“知道了,父親”,看上去就好像心甘情願將自己原本經營的公司讓給餘魚那樣。
他本也就隻能如此。
可在會餐過後,徐寧硯一個人去花園散步的時候,打了個電話出去。
“確定要辦這事兒麼?”
徐寧硯:“嗯。”
徐寧硯掛掉了電話,麵色很陰冷。
*
若是無法在商場上堂堂正正的反擊,便隻能使用下三濫的手段。
就像當初餘景天對徐寧硯的父親那樣。
徐寧硯的父親是被餘景天害死的。
而徐寧硯原本不姓徐,而是姓沈。
隻是餘景天不知道這事兒,也不知道如今喊他父親的義子,曾是他仇人的兒子。
餘魚半夜聽到了木倉聲,才從睡夢中驚醒。
她摸向枕頭下那把袖珍匕首,飛快地起身下床,外頭傳來了六子的聲音。
“老大,快起來。”
餘魚開了門,卻看到六子臉上有淤青,六子沒和餘魚多做解釋,帶著餘魚一路狂奔,從安全出口出去到地下車庫開了一輛車,迅速衝出了酒店。
“什麼情況?”
六子:“剛才有人爬到我房間裡來,用木倉指著我,我反應快,把人打暈了,打了個電話給平頭,說是下麵來了很多人,帶著家夥。”
“那他們呢?”
“他們還在裡麵,我們先走,我打電話叫人過來。”
就在這時,一輛卡車越過十字路口,朝他們橫衝過來。
但是沒有直接撞上,而是逼停了餘魚的車。
刺耳的刹車聲劃破長空,仿佛預示著某種不詳的開端。
可餘魚隻是捏著手裡的匕首,緩緩揚起了唇。!